“他们已经注意到暗月降临的情况,开始有意控制和减少新生儿对社会的影响,虽然有关怪物出没的传闻到处都是,但是当地最主要的几份报纸都不会谈这些事,只有一些花边小报和神秘学爱好者在主动记录它们。”
“我假装新生儿加入过他们,但他们的警惕心很强,制度规定新生儿在那里只能打杂,接触不到真正重要的东西。”
当拉维因在氏族做同样汇报时,感情和在格拉默面前时绝不一样。
他不仅不敢临时编造谎言,更吐露出更细节的信息,因为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血管中的每一滴血都在告诉他,别对眼前名为马克西姆的凶兽撒谎。
不是因为它是他的祖先、不是因为它在氏族中的地位远胜他。
只是因为它强。
“真是好消息。”没有忌惮马克西姆,欧庇罗斯脸上终于也出现了微笑。
同样的情况在拉维因眼中如同铜墙铁壁牢不可破,但这只是因为他的智慧不足,欧庇罗斯和他不一样。
“如果他们对自己的资产加强保护,分散在街上的人手就不会足够,没法再监视到每一处。”
“消除暗裔的存在感,说明他们和政府有过协议,担负控制暗裔的责任,而如果他们无法控制的大事件发生,他们的信用就会降低,政府或许会怀疑他们改变了共存的态度,或者以为他们无能,而无论哪一种都是好事。”
“新生儿不能够接触核心,而且不需要经过审查就能够入会,意味着他们不被信任,而相对的,他们也缺乏对长老会的信任,而我们有机会收买他们,在他们之中安插我们的人手。”
“.”
克雷顿默默地旁听着欧庇罗斯对付长老会的计策,心中却没有紧张,而是松了口气。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足以偿还戴斯·琼拉德人情的机会。
前提是他能够脱身。
在欧庇罗斯的一次停顿中,拉维因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诚恳地说:“但他们许诺那些新生儿,用一种药物去遏制他们身上的诅咒影响。”
欧庇罗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好时代就要来了,他们很快就知道自己无须遏制身上的变化,不管它叫诅咒还是天赋,那正是我们高人一等的证明。”
“你和赫顿家族也是这么说的吗?”马克西姆忽然对面前的后代开口,从刚才开始,它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一个似乎是笑容、又似乎是无奈的表情出现在那张狼脸上,并且越来越大。
这话让狼人们都吃惊地看过去,欧庇罗斯脸色难看地闭上了嘴。
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毫无征兆,拉维因缩成一团,如同待宰羊羔跪伏在衰老到不成样子的先祖面前。
他原本是想要做隐瞒,利用信息优势从赫顿家族和氏族之间同时抓取利益,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控制事态的走向,所能做的就是真正把自己的一切献给氏族。
“请叫您知道,我告诉他们的只会比我告诉欧庇罗斯大人的少!”
“也许。”
马克西姆低眼看着他紧贴地面的身体,没有丝毫怜悯,它的嘴巴越咧越大,笑意越来越明显。
肉沫、涎水从那根根粗长獠牙间泄露出来,在地上堆积成一滩。可这令人作呕的老人的状态放在它的身上,只换来狼人们更狂热的尊敬。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它终于也狂笑出声。
笑声比之前更大,就像是雷声,也许伯达拉比克的普通人们也要在梦中惊醒,循声看到孔里奥奈家族的城堡塔楼。
老狼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石头也在震动,室内因它的呼吸掀起狂风。
“我刚才还在嘲笑文特拉·阿斯帝尔的后代是个骗子,没想到我自己的后代也成了骗子!他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叛徒!照这么看,他还比不上文特拉的孩子呢!”
盘腿的巨大狼人前俯后仰,双爪不住拍着自己的膝盖,力度之大,随手一下放在普通人身上已经足以击碎全身的骨头:
“艹他妈的,我现在真想抛开仇怨和琼拉德小子坐下来聊聊天,问问他几年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只会搞男人时的心情是否和我现在一样了?!”
“我成器的孩子全都死完了,没资格接受狼血的那一支反倒还有留存。”
“这个时代是怎么啦?!是不是这就是个卑鄙者的时代?英雄豪杰的后裔全成了这副孬种的样子!只留下鸡奸犯、骗子、叛徒!我的家族也衰退到要听那些该死的有点闲钱的平民说话,是不是我杀人太多,又不肯快快死掉,所以天父要让我在活着时候就看到地狱出现?!”
它的话语到最后几乎成了狂啸,狂躁的声浪在室内席卷,一些狼人甚至捂上耳朵。
“长老。”欧庇罗斯不满地说,毫不受吼声的影响。
事情发展到现在简直让他感到离奇,而长老自说自话的态度也前所未有,哪怕能解除一些隐患,他也不觉得高兴。
一切都好像失控了。
马克西姆渐渐平复下来,它最后长长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当然了,族长,我失态了。这两个人交给你了,他们一个是来自萨沙市长老会的骗子,一个是已经投靠了赫顿家族的叛徒,请你按心意处置。”
当要说的话说完,它合起双爪,闭上眼睛,在月光下如同最虔诚的白教僧侣那样祈祷着。
剩下的狼人找到了新的狩猎目标,发光的眼睛纷纷看向被标记为敌人的家伙。
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拉维因再也受不了了,他惊恐地大叫起来:“欧庇罗斯大人,我发誓之后绝对忠心!我还有消息要禀报,就在我回来的路上,我看到”
欧庇罗斯没有心情再听叛徒的话,也不打算将他们对付长老会的秘密泄露出去,于是他向旁边的手下一挥手:“杀了他们。”
狼人们一部分看向克雷顿,一部分看向拉维因,而马克西姆则闭目不理外界事。
就是现在!
克雷顿冲着最近的窗户冲去。
虽然这里是六楼,但塔楼外面就是护城河!
“吼——”林德和另一名红眼的牙同时狂吼出声,听到他们富有律令力量的吼声,克雷顿的心脏猛地收紧,扑向窗户的身体一滞,动作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