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夫听得兴起,接过话头:
听老辈人讲,我们村东头有个黑狗精,天天夜里出来吓唬人,有一段时间里搞的天刚擦黑村里的人就不敢打村东头过。
村里有一个叫“二大胆”的人,从来不信鬼也不敬神。
这年秋收,农活极忙,有一天天还没有亮,二大胆就牵着牛、扛着犁下地干活,刚走到村东头就听到身后一阵狗叫,好像有条疯狗马上要追上来一样。
二大胆手里牵着的牛也像是受到了惊吓,“哞哞”叫着不再往前走,胡乱扯动着缰绳,更骇人的是肩上的犁好像被什么东西敲在犁铧上,叮叮当当直响!
身后狗叫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到了身边的时候,二大胆忽地放下了肩上的犁,一手抄起背上的牛皮鞭子向后猛抽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响,身后嚣张的狗叫变成了凄惨的哀嚎。
然后一切归于黎明前的寂静,打那儿之后,村东头就再也没有什么黑狗精闹过幺蛾子。
后来不知道是过了多长时间,村里一个妇女突然疯了:嘴里学着狗叫,声音几可乱真,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一纵身就能翻过半人高的土墙头、爬上土坯盖的房子的房顶,还可以从这座房子跳到另一座房子上,几乎可以说是如履平地。
村里老人说,她这是被黑狗精“上了身”,除了肉体是她的,其他都和一条凶狗的表现无异。
家里人和她沟通换来的也只是凶巴巴的狗叫。
她本家一个婶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凑近来和她交流:“我知道你是村东头原来的‘仙家’,求求你放过我这侄子媳妇吧!”
被黑狗精上了身的妇女好像找到了存在感一样,嘿嘿冷笑着不说话。
她本家婶子接着说:“咱们这儿的人都知道你可厉害,没有人能对你咋得!回头让我侄子媳妇把你老给供上……”
被黑狗精上了身的妇女听这话得意起来:“这么多年,管他土地还是城隍,在咱们这儿还真没有怕过谁!”声音却是又尖又细,根本不是妇女的声音,后来又顺嘴秃噜出一句:“天不管地不管,就怕村里二大胆……”
本家婶子听得仔细,悄悄打发侄子去叫二大胆。
这被黑狗精上了身的妇女以狗的姿态坐在那里,比划着双手正口吐白沫的滔滔不绝地白话,忽然围观的人群分开,就见二大胆斜叼着烟卷,手里拎着那条牛皮鞭子走了进来!
人们听到惊慌失措地一声嘶嚎,一条黑影夺路而去,接着就是那被上了身的妇女像是虚脱了一样身子委顿着倒了下去。
老人说,黑狗精“走了”。
端菜上桌的姥姥截住了姨夫的话头,大过年的说啥鬼啊神啊的……收拾桌子,准备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