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匹战马一起轰鸣的声音,一时间压倒了城内所有的喧嚣,朝着角楼的方向席卷而至。
几乎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信号,战马呼啸奔腾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信号,一时间,指挥使府中,也是一整密集的鼓声,原本安静到乏味的府门角楼,霎那间,似乎变成了整场风暴的中心!
“徐千户,你和韩虎百户一起防备下指挥使府内侧的家贼,王兄弟,你和我一起,看好门外的外贼,弟兄们!”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汤文瑜却兴奋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猛地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我汤文瑜知道,大家伙从顺天府的北大营出征前,看到节帐里站的是我,心里都在嘀咕:一个落魄了的国公府里走出来的公子哥,凭什么能一跃统帅神机营的五千人马?”
街巷中,厮杀,喊叫,火器激发的轰鸣,这一刻,都被汤文瑜嘹亮的声音压制了下去:
“阳山口,数万的厮杀,咱老汤,没有怂过,大同城,咱们风餐露宿,咱老汤,没摆过灵璧候的臭架子,虽说大家伙亲近,但还有好多人估计又要嘀咕:这公子哥,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好好的侯爷不在顺天享清福,非得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关吃苦头!”
“可咱,没办法呀!”
“老汤家的族谱里写着呢,我的曾祖东越王汤和之前的列祖列宗,只有姓,没有名,活着,是鞑子的奴婢,死了,连块地都没有,就连太祖洪武爷,都只能用一张草席,埋葬了他的爷娘!”
“汤家每一代男丁,都是看着这血淋淋的族谱,一夜夜,被噩梦吓醒的!”
“现在,这群鞑子又回来了,他们做梦想的都是,怎么将咱家的田地,变成他们的牧场,把咱们的爷娘妻子,变成他们的奴隶,咱老汤虽说武艺稀松,但,绝不惯着这群鞑子!”
汤文瑜嘶吼着,颤抖着,举起手中长刀,血贯双目,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
“杀鞑子!弟兄们,我汤文瑜别的都不成,可家里几代人积攒下来,多的是钱,活着,回了顺天府,我包下八大胡同,供大伙可劲儿乐呵;死了,托兄弟把腰牌卸下,江南,顺天,看上的土地家里分五亩,银钱,能搬得动的随便拿;一颗鞑子的脑袋,朝廷给五两,我汤文瑜,给五十两,娘的,不过了,杀鞑子!”
杀鞑子!
冲天的杀气瞬间从角楼上下迸发了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似乎包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装备,静静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一整忙碌中,王斌却突然感到腰间似乎被人塞进了一个四方坚硬的东西,扭过头去,却是一脸坚毅的汤文瑜。
“兄弟,这是灵璧候的印信,若是事有不济,麻烦你带着,冲出重围,给汤家,留个念想!”
王斌点点头,战马的嘶鸣声,犹如钱塘大潮,奔腾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