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六的这番话,对于贺家来说,也许是藏的太久太久了。我们的到来,让他们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这令我既感到荣幸,又觉得残忍。但不管怎样,能有机会了解到这样一段鲜为人知,却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是不枉此行了。虽然不曾见过国师本人,但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为了贺家和全村人的安危,毅然决然选择牺牲自己的人,他的形象,还需要什么过多的修饰吗?
我们三个保持着一个姿势,默默的看着贺老六和老板娘,内心却一点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只听到咔吧一声,一条龙悲愤的折断了手中的筷子。胖子一只手揪着嘴角,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与之相连的一条腿,在不停的抖动。我只感到身体一半以上的血液,似乎都汇合到了颈部以上,恍惚间,耳边好像响起了那首我常听的歌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贺老六和老板娘默默的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跪的太久,此时看起来,显得苍老了许多。
“以后国师就是我的偶像,跟周星星一个级别的!”,胖子立刻表达了他天真的看法。
贺老六抹了一把脸,似是有些拘谨,仍然面带着微笑,听了胖子的话后,盯着胖子看了半天。
村子的秘密,在贺老六讲完以后,已经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我的脑海里。其实国师早就知道,城中突然出现的怪病,就是此地村民之中一伙势力所为。为了减少无端的是非,国师提前在贺家的水缸里放了解药,太后一行人,和贺家老小,才得以幸免。但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个举动,给贺家的安危,埋下了天大的隐患。
太后的爱犬因饮用了堂外之水,又未被及时灌下解药,最后命在垂危,导致了下毒之事东窗事发,太后因此震怒,一边是毫不知情的贺家,一边是难逃干系的无辜百姓,不管是哪一方,太后一旦认定该杀,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国师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他奶奶的,是不是本地那些不会说人话的,就是当年陷害贺家那帮孙子的后人?”,于情,于理,胖子看的都不深,但贵在真实,“老六你一句话,胖爷我见一个削一个!”
我心说,狠话就少说点吧!其实我还不清楚,胖子就像他给自己定位的那样,说的热闹,做的低调。其实那些人早就归了黄土,要报复的话,只有挖人家祖坟了。况且老六已经说过,地保的后人在文革时期,已经受尽了苦头。
果然,老六只是用感激的眼神望了望胖子,没有言语。拿起茶壶,把我们杯中的水满上。我端起来,抿了一口,如果老六不是为了报复谁,那他提起老爷子,又是为了什么?
“对了,老六,你和我们的老爷子是怎么认识的?难道当年之事还与他有关系?”,放下茶杯后,好奇心和对老爷子的担心,双双促使我即刻就想知道答案。
这也几乎同时吸引了胖子和一条龙的注意力,此时大家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贺老六身上。
“因为顾前辈,也是我们贺家的恩人!”,贺老六在我们的期待下,给出了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也让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1978年7月底,贺兵,也就是贺老六的家父,受族人的重托,为了寻找国师的后人,只身一人来到北京。虽然当时的北京城并不大,主城区只在如今的三环路里面,可是茫茫人海,如何去找,又去哪里去找,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一周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国师后人的消息。偶然在报刊亭看报纸的时候,忽然想起国师留下的帛书里面,提到过一个叫红螺寺的地方,不禁心头一亮,于是收拾行囊,准备辗转怀柔县。刚要出发,发现身上带的盘缠钱已经所剩无几,当下决定,就算走也要走到怀柔,找到红螺寺。天气暴热,如火的日头照的人浑身冒油,在太阳快要落山之际,贺兵才来到红螺寺的大门口。
看着建在山顶的寺庙,突然胸口泛起一阵恶心,随即感到头晕眼花,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雪白的床单上,虽然视力还有点模糊,还是隐约看到对面的床上也坐着一个人。
同一天,顾长生在怀柔办理建材生意,没想到这单进行的格外顺利,于是路过红螺寺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去寺里拜拜香火。门口人不多,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格外引人注意。果然,一眨眼的工夫,只听噗的一声,倒在地上。就发生在顾长生身边的事情,他先是一愣,发现倒下的人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便急忙俯身掐了掐人中,又摸了摸脉搏,还好,只是饥劳所致,并无大碍。没有把他扔下,而是就近找了一个招待所,搀扶着走了进去。
两个人相见恨晚,好似多年的朋友,尤其是贺兵,因为自己被救在前,更是对顾长生心存感激。二人秉灯夜谈,越聊话题越深,一顿饭以后,围绕着国师的故事,以及此行的目的,贺兵把贺家的遭遇讲了一遍。顾长生听后,被国师的事迹感动至深,同时对国师这个人,也充满了好奇。当晚,两人拜为异姓兄弟,决定一起寻找国师后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