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声音?”
刺猬头在跟班的搀扶下起身,冷汗浸湿后背。
“老,老大!它们跑了!”
二楼手持手电筒的男子挥舞手臂,看到这四个畜牲往反方向跑,肉眼一时无法聚焦哪只动物。
他急忙警告,整个上半身蹭出窗外,一下将手电筒照向墙边,正好捕捉到一只黄毛大狗撕咬一支油箱。
“是我们的油!老大,我们油被偷了!”男子振臂高呼。
结果紧随起来的第三声兽吼裹挟了大片雨水,扑碎在他的脸上,他惊得后退几步,远离了窗框。
此时整层二楼,只有他一个人,他慌忙地跑到麻将桌,双脚踏上了温暖的光线之中。
楼下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还有一声凄厉的狼嗥,从四面八方激荡而来。
啪嗒。
电闸跳动,三层所有灯源刹那熄灭。
这座建筑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孤立无援。
“娘希匹,”男子叫得老大声,调转手电筒跑到二楼口,打算下楼和大家汇合。
轰隆!
室内轮廓亮了一瞬。
楼梯一对青色的猫瞳撞了过来。
男子立马朝脚底下照探,但还没反应过来,手指一痛,手电筒挣脱掉落。
这是那只猫,男子原地摸黑乱踢,踢出了大片尘埃,呛得他直皱眉。
他心脏跳得快要炸了,倒在地上如案板上的鱼,四肢狂摆。
一声雷霆和又一声兽吼交替而来。
他的额头挨上了湿漉漉的触感,鼻子闻到一股暖风。
这会儿不再需要光了,他瞪大了双眼,和一对发光的、蓝色的眼睛对视——不过两指间的距离。
喉结蠕动,男子发觉自己疲软不堪,裤头染湿了地板,竟是无法鼓起勇气反抗起来。
他闭上了眼,因为喉咙已然触及冰凉的尖刺。
……
刺猬头和白日里威风八面的弟兄们,现在居然被一个不明不白的东西镇住了。
场面一时有些难堪,谁也不敢跨出门槛一步。
“尼玛。”
竹竿男啐了一口痰,把上衣脱掉,冷笑着从墙边拾起一根木棒,自个儿冲进了雨幕里。
他起先也是被震住了,后来想想,这不又是一只畜牲的声音吗?
他不算是刺猬头的直系下属,是他刺猬头父亲派过来做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任务。
投毒和扔擦炮也是他出的主意,因此事成之后,他也是第一个提枪上阵,享有最醇美的胜利果实。
对付畜牲,只要护住要害,胆子大一点,实际上和杀鸡没什么两样。
吼声来源就在车棚底下,黑暗里确实看不真切,竹竿男小心地抡起木棒,弯下腰,朝身前半米甩。
他摸到了一辆摩托车的车把手,摸下去敲了敲冰凉的油缸。
那道吓人的兽吼忽然响彻,竹竿男这次绷紧了后背,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一头黑曜石般的巨兽,在雷光的反射下,似是包围了一层电弧。
它霎时扑了过来,竹竿男发了狂大叫,木棒全力砸下去——砰!
草地大片淤泥翻飞,那只怪物忽地不见了身影。
木棒的受力点落了空处,连带着让他摔到了土里。
“呸!”他吐出了泥水,来自身体本能保护机制,使他护住了脖颈,另一手仍然稳稳握住了木棒。
他不是没被狗咬过,正是因为被狗咬过,才在宠物店外投毒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也涌现了剧烈的报复心理。
刚刚可能是太黑了,没砸中,竹竿男这般想着,嘿嘿一笑。
一只狗怎么会佯攻?
只要畜牲再扑过来,它的头骨马上会被自己砸碎。
轰隆!
雷鸣阵阵,天地间形同白昼,竹竿男感到一侧有了动静,没有任何犹豫,就躺在地上,挥舞木棒砸了过去。
砰!一块铁片弹飞,竹竿男睁大了眼睛,一辆摩托车直直向他砸了下来——
只来得及抬起双臂护住面门,两百公斤的铁物形成的阴影,像是对他死亡发出了最后通牒。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一头畜牲怎么会利用工具?
……
刺猬头远远看着车棚,那个在草地里挣扎的身影,忽然就没了声息。
他哆嗦着嘴,抓过一个胖子,把他推出了门口。
胖子跑出去没两步,折返回来,一巴掌抡圆了打向刺猬头的面庞。
“你TM叫我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