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薄青没有站出来承认。

村子很快传出谣言。

薄青就搬来凳子坐在路边听梅主任八卦。

梅主任先抱怨了两句：“医院的人真是傻，我把钱送上门都不赚，我都说要多开两副药了，还不肯，要不是我后来坚持，说不定他们连板蓝根都不给我开。”

懂了，梅主任不信医院医生的话，就相信村里的人。

薄青低头嗑瓜子。

坐在葡萄藤下的人大约有四五来人，除了薄青这个小年轻，剩下都是村里的妇女，平时就下地干活，回家做饭照顾老人那种典型的农村妇女。

“知道了，知道了。”

“这话你念叨八百遍了，赶紧进入正题吧。”

“是啊是啊，快讲吧。”

“不是说要给我们将油菜花的故事吗？怎么还在这扯淡呢。”

梅主任招招手：“马上，马上。”

说完这一句，她面露回忆之色，在几个人的注视下，用怀念的语气说：“这个故事啊，是我奶奶讲给我妈妈的，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又说给我听的，所以这里面可能有些内容是缺失的，如果有问题，都憋着，不要问。”

她把手往外一摊，耍无赖：“问了我也答不上来。”

其他人纷纷应声，保证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梅主任说啥她们信啥。

薄青挑挑眉，也随大流说了一声。

梅主任这才开始用第一人称进行讲述。

……

应该是在民国那会儿，大家都知道的，那年头外面都在打战，乱得很。

我奶奶那时候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按照传统都是要裹脚的。

但是那会实在太乱了，如果家里有女儿裹脚，那就代表要白白浪费一个劳动力。

我奶奶的爹娘眼见着家里的田没人耕种，一狠心，让我奶奶别裹脚了，下田去，如果最后实在嫁不出去，那就不嫁了，家里面出粮养一辈子。

这本来是件很悲伤的事情。

但我奶奶一点都不难过。

她快快乐乐的。

每天，天一亮就出去干活，除草，浇水，施肥，挖螃蟹，揪泥鳅，打野兔，掏鸟窝。

大概是老天都嫉妒这份快乐吧。

过了不久就出事了。

军阀的人进村了。

乡下人没见识，不知道是哪个军阀，哪个队伍，反正他们统一扛着方盒子，脑袋上戴着军帽。

一个个吃得面上油汪汪的。

不是军阀的人，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气色。

村里面的人都很紧张，尤其是家里有儿有女的，生怕他们冲进家里把自己的年轻儿女拉走。

那段时间怎么说呢。

用一个词……对对对，小薄说的对，风声鹤唳。

我奶奶也被关了起来。

不让她出去，防止被人看到抓走。

但没用，有一天晚上，我奶奶半夜睡不着，听到外面有动静，有人在弄她房门外的门锁。

透过锁眼往外一瞧，脑袋上顶着军帽，背上扛着一把方盒子。

我奶奶吓坏了，马上就开始哭。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她一哭，爹娘立刻就要骂她爱哭的赔钱货，那天晚上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