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平时看起来明仪,真发起火来,那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刘钦若眼光婆娑,窒声石化。
昭珽利向江寒,雪凛的双眼中,仿佛雪崩山裂,正容亢色。
江寒也紧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双随时会暴雪滚滚的眼色。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青约扔到刘钦若面前,他倒有胆子看昭珽了,目色雪悉,铁骨铮铮:“此女居心不良,绝不可用,江山社稷来之不易,臣请陛下明炬双眼,莫要被利图小人有机可趁。”
江寒凝视向刘钦若刚断的背影,面上风和云沉,如果当年南夏有一两个这样的铮臣也不至于亡国。
刘钦若说完,满腔悲愤,果断拔开青约,就要引颈自戕。
“住手!”江寒颤茫叫喝。
刘钦若目光刚炯,继续抹脖子。
“住手。”昭珽清漫道,他的目光依然炯直,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的信仰在心中摇曳生辉,他可以为此从容赴死,也可以为此向死而生,他抬起眼睛耿耿凝注向昭珽,恍惚听到了沉天中一声清明低涩的呐喊,我会代你把这份精神延续下去,你们眼中的湛静朗洁,终会驱散空中肆虐的硝烟。
后来天空明了,我的信仰,你为什么在流泪,或许我只是表面上看着像你,你的精神我没能好好践守贯通。
他嘴角浮开一渺痛苦而嘲讽的笑,瞧瞧我自己现在活成什么样了,当回忆强行要唤醒我,为何我会觉得它是那样的陌生而渺茫,似乎那和我无关,又似乎我走向了另一个自以聪明的极端。
他颓茫的静视昭珽,一叶扁舟,暗无边际。
昭珽从他手中抽去青约剑,声音清朗,落入他耳中却似一片茫杳的雾海。
“你知道你手中的剑是谁的?”
刘钦若敛下眼睛,渺渺道:“臣不知。”
昭珽将剑飕地合入剑鞘,邃眼在他迷茫颓然的脸上停留一瞬,掠过他肩后江寒的脸上,明朗无边。
刘钦若灰茫的眼睛,略微清亮,却后朦胧更甚,一微聚莹不去。
昭珽道:“刘卿,你起来朝后看。”
刘钦若杳杳望他,他的眼睛即便再最深昏的暗处,也明澈朗朗,他受那缕清光牵依,亦依附,亦蒙顿起来,慢慢转向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