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的火车站,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是华夏最早的一批火车站,始建于建国之前,完全由西方人设计和建设。
后期又经过几次大的改建,可以说是融合了东西方以及近现代的设计理念,不仅实用而且耐看,是天海市很具有代表性的建筑物。
2009年正月初六,早上六点,很吉利的时间,但是此时的站前广场上,却有那么一群看上去不太吉利的人。
每个人都很严肃,尤其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蹲在地上不停的抽烟,如果不是看他们人多,且过于严肃,担心是一些惹不起的大人物,那些臂带袖标的城市文明监督者们早就冲上去罚款了。
六点十分,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火车站走了出来,寒风很冷,但是老太太的心更冷,要知道,几天前,她还只是有少许白发。
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人,却如同到了暮年。这老太太正是翻山越岭千里迢迢来为张玲料理后事的张婶。张玲的遗体已被火化,据说是市里的有关规定,查明死因的遗体不能存放三天以上,但是真正的原因,除了张婶,在场的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可怜张婶,千里迢迢奔袭而来,却是没有见到爱女的最后一面,那一刻,她的腰又佝偻了三分。天海大学的校领导提议先让张婶去宾馆休息,张婶却坚持去张玲曾经学习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
就这样,张婶在张玲的同学的陪同下,去张玲的宿舍、教室以及天海市她去过的所有地方看了一遍,张婶拿着张玲的照片,感受着她生前的一切,跨越时空,与女儿短暂的相聚,张玲的同学已哭成了泪人,张婶却一滴眼泪也没流,因为在来的路上,她已流光了此生所有的眼泪。
下午三点,张婶走遍了女儿去过的所有地方,但是仍旧没有去宾馆休息,而是去了王笑家,在张婶到王笑家之前,公交公司的领导和王笑通了电话,叮嘱他无论张婶怎么责骂他,都要忍着,毕竟人家是受害者。而王笑的父母因为体弱多病,怕经不起刺激,和两个孩子一起被及时送到了别处。
下午三点半,张婶走进了王笑的家,并没有王笑想象的狂风暴雨和彻底斯里,张婶就像来串门的邻居一样,进了家门,只是和王笑夫妻俩聊起了家常,虽然两家的命运各不相同,但同样都是被生活所迫的人,心中的酸楚和无奈却是相同的,张婶还是没有哭,王笑夫妻俩却是泣不成声。
下午五点,张婶说饿了,想要在王笑家吃晚饭,王笑的妻子连忙起身要去买菜,却被张婶拦下说:“家里有啥就吃啥。”一顿简单的晚饭,谁都没再说话。两个命运坎坷的家庭,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但是却悲伤粗暴的撞在了一起。
初七早晨,张婶来到天海大学,校领导对张婶说:“我们为您请了市里最好的律师,一定会帮您和张玲讨回公道。”张婶却只是摇头说:“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想带着玲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