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祯并不与江宁住在一处,他走到了自己的寝殿,又想起自己还没有去见江宁,一来是以为江宁已经歇息,二来是他今天身心俱疲,实在不愿意与人多说,草草打点了一会子就睡下。
绛月是覃祯的贴身婢女,她见覃祯今天心情实在是不怎么好,也不敢多言语,服侍他睡下,又将覃祯换下的衣物拿了出去。
江宁换了一身衣服站在殿外,月色如水,照着他的脸庞。“江公子。”绛月低着头行了礼,脸色微红,不敢看江宁一眼。
皇宫中没人知道江宁的底细,只知道他是覃祯的师父,三娘娘与皇帝都对他不错。
宫中的婢女们是自幼选入宫中,很少出宫,自然是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江公子见多识广,绛月侍奉在覃祯身边,自然是听闻了很多平生不敢想不敢听的事情。
宫中的婢女,虽说是没有见过什么外面的公子哥,但皇宫中的见的倒是不少,绛月时常见到一些公子哥进宫来,有些是皇亲国戚,有些事朝中新秀,没有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但是,这些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才能,一一与江宁相比,都要逊色很多。
“殿下歇下了?”江宁的声音很好听,在这朦胧夜色当中,犹如一泓清泉,泠泠清音。
“是。”绛月回复了江宁,见江宁扭头要走,又急忙叫住了他,说,“殿下心情好像很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吗?”江宁对覃祯的关心,整个皇宫中的人都有所听闻,绛月与宫中姐妹说起闲话时,明里暗里还说过自己很羡慕覃祯。虽然她知道这样说不大对,但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
“奴婢也不知道,殿下回来就歇下了,一脸的不开心,什么话都不肯说。”
“等明天了,我再问问阿祯吧。”江宁转过身,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从覃祯遇见韩濯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当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和覃祯又有什么关系?
人间太累了,勾心斗角,每个人为着自己都贪欲与执念,不知觉的去伤害着其他的人。
江宁从殿前走过,回到自己的房间,心脏的那一块又在隐隐作痛。他捂着胸口坐在桌前,双眼茫然,看着房间一处角落。
那里是一团黑气,盘踞在房间的角落。
“不管怎么样,清余是神界的神将,我要带他回去。”
不知道黑气是受了什么感召,正在慢慢变大,渐渐的凝聚出一个人影来,宽袍广袖,长发披肩,转过头来是与江宁一模一样的脸。
同样的脸,却是不同的风度,心魔走到江宁面前,捏着他的手腕,冷笑道:“疏临仙君?玉竹仙?你竟然还想着回到天庭中去。清余将军已死,天庭中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已经多少年没有尝过血了,他们倒是不介意你一个小小的魔君。我只怕你塞牙缝都不够格。”
“那是你,不是我。”江宁瞪着眼前的心魔。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要不是你自己起了执念,怎么会有我呢?”心魔俯身看着江宁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他捏了一下江宁的脸,冷笑了几声,说,“不得不说,江宁,你长的不错。就是这张脸,让冥姬记了一千年吧,真不知道她知道了你的‘良苦用心’,是该恨你还是该爱你?”
“我要带清余回去,他不该在人间过活。”江宁看着心魔,不得不承认,心魔说的很对,是他自己起了执念,他早就不是当年住在紫宸宫中的疏临仙君了,江宁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咬咬牙说,“不管用什么办法。”
“你看中的,也不过是冥姬的一颗心,想要,我挖来给你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
“不,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冥姬是天君看重的人,她是未来地府的新君,你这样乱来,天君是不会饶过你的。”
“你的手段又比我高明多少?”心魔说,“小江宁,你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弑神的事不是第一次做了,怎么这一次怕起了天君?你不是一向都很讨厌他的吗?”
心魔口中的弑神,是指江宁在走火入魔之际失手杀了来帮他的玉衡。
这件事,一直是江宁心中的痛。玉衡不是游手好闲的仙,却被自己失手害死,江宁也是从那时开始知道了心魔的厉害。每每说起这件事,他便是更加的讨厌自己:“清余回了天庭,我自然会给师兄一个交代的。”
“你的烂命就只有一条,而且还是我的,你想给玉衡仙君一个交代,要交代什么,去地府交代吗?”心魔笑的很是放肆,他看着江宁,说,“玉衡只是第一个,对吧?小江宁,你记住,你早就不是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