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韩濯示意苏宝棠先上楼去,她看着苏宝棠上了楼,又问账房先生,“覃公子时常住在这里?”
“也不常来,一月也就来住个一两回,倒是来这里吃饭比较多。”账房先生知道韩濯是覃祯带来的人,覃祯又特意交代他们好好生照顾这两位姑娘,便也不瞒着她,韩濯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按照四国的惯例,为免前朝后宫勾结,皇子们一旦开始涉及朝政,都要搬出宫去住。不过韩濯这些天与覃祯聊了很多的事,知道皇城中还是老皇帝一人独大,覃昭与覃祯二人并不沾染朝堂上的事,所以还是住在宫中。
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覃祯他怎么时常到这里住着?
不过,这些东西,韩濯是不能问账房先生的,她记得覃祯说过,这里的掌柜是他的好朋友,又问了一句:“可否方便告知掌柜姓名?”
“掌柜的姓蒋,单名一个‘玉’字。”
“蒋玉?”是个陌生的名字,韩濯从未听过。她也不便过问太多,就让账房先生出去了。
再说谢靖言,先韩濯几天来到了青州。
青州皇城,天子脚下,谢靖言又是异国人,有再大的胆子都不敢去京兆府放肆。他传音书将江宁从皇宫中叫了出来,向他打问韩濯与覃祯的情况。
一问才知道,他们根本还没有回来,谢靖言担心他两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
江宁给覃祯的抹额上有他的印记,他随手掐算就可以知道覃祯在哪,他好言对谢靖言说:“你放心吧,他们没事,过几天就到青州了。”
谢靖言以为江宁只是宽慰他,拿着长剑就要出城去。
“金州到青州的水路不只一条,你去找哪条?”江宁知道谢靖言对韩濯用情深切,不过他还是没想到,谢靖言真的跟着韩濯来到了青州,他抬手喝了一口茶,看着谢靖言那个焦急的样子,不知不觉笑了一下。
谢靖言也是难得见江宁这样好心情,在亭陵时,江宁动不动就摆着一张冷脸,说话时也是欠揍得紧,他这一笑,谢靖言心里倒是有些发怵。他问江宁:“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的跟到青州来了。”江宁今天穿了一身青色衣衫,整个人温和了很多。
“说起来,你和阿濯是旧相识,你自然是了解她更多一些。”谢靖言放下剑重新坐下,问江宁,“你真的不打算让覃祯想起来以前的事?不打算让他们两个相认?”
江宁不想让覃祯想起以前的事,是有他的道理的。毕竟是覃荣杀的清余,覃祯知道了这些,在青州,在皇宫,他就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覃祯了。依着覃祯还是清余时候的脾性,他知道了这些,难免不会搅到青州这场乱局中来。
不管是对覃祯还是对江宁,覃祯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
“有时候,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江宁不愿多加解释。
“好吧。”谢靖言也只是问问,他也不会真的跑去将覃祯的身份告诉韩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人生难得糊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太较真不仅会伤到自己。
“城中有个天香阁,你去那里等等。那里的掌柜蒋玉是阿祯的一个朋友,他回来说不定会去那里。”江宁给谢靖言指了一条道。
江宁看着谢靖言,就像是在看几百年前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飞蛾扑火,还是忍不住引火自焚。
“你早说。”谢靖言喝了一口茶,拿着长剑,转身就要走。亭陵的相处,谢靖言算是了解了江宁,这个活了一千年的神仙其实并不坏。
“靖言。”江宁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要是别人他也不会说什么,可现在一个是自己恩人的孩子,一个是好友的孩子。
说起来,这还是江宁第一次这样叫谢靖言的名字,之前在城隍庙,他称呼谢靖言也是极其轻蔑的一句“谢珩的儿子”,江宁的转变,还是把谢靖言吓了一跳。他停下来回头看着江宁,问他有什么事。
“你和韩濯不合适。”
谢靖言并不知道江宁说的是韩濯的身世,还以为江宁说的是自己命不长久的事。既然他来了青州,肯定是把一切都想了个清楚明白,他无奈的笑笑,然后对江宁说:“我知道,你和清余不是也不合适吗?七八百年了,你都没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再说了,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真的在一起才行。”
江宁没想到谢靖言敢这样开他的玩笑,吃了个哑巴亏。
话说回来,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谢靖言呢?想来谢珩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宁看着谢靖言离开的背影,摇头笑笑。
是凡是仙,是魔是妖,在七情六欲面前,不都是一个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