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两国仅一山之隔,过了苍溪山就到了宋国的地界。
韩濯坐了五六日的船,一路向北,景物风貌渐渐熟悉起来。
史国地处南境,地温高,在加上一年四季盛行的南风将念海的热气源源不断的来,史国的树木四季常青。苍溪山绵延千里,阻断了南风带来的热气,因而一过苍溪山,南北的气候完全不一样。
九月中,还是初秋季节,地温还没有降下来,北方的枫叶却染上了层层叠叠的红色。船过万重轻山,韩濯百无聊赖扶着船舷看这江水滔滔。
这条河在亭陵境内就叫桃花江,过了苍溪山,就改名为遇龙河,从北直上到青州向东转过十八弯,最终到达齐国境内。
遇龙河贯穿三国,地理优势可想而知,因而河上关卡重重。
这也是覃祯走陆路来亭陵的缘由。
他是宋国天命所托的小皇子,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他不放,朝堂中的那些老狐狸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虽然,覃祯在心底也认为自己就是个笑话。他在外面胡玩了多少年,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什么狗屁的天命所托除了那块玉什么都见不到。
是不是陆恩那个老家伙弄错了。
船每离青州接近一分,覃祯心中的烦躁就重上一分,回到青州去,又要听那些老先生吊书袋子了。覃祯坐在船头,越想越烦,把手中把玩的扇子狠狠的掷到了河中。
“怎么了?”韩濯听到声响,见覃祯黑着脸,心中也是疑惑,这小祖宗又怎么了。
“没事。”覃祯翻身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扭身掀开珠帘进了船舱。
韩濯也不愿理他,依旧趴在船舷看风景。史国地气暖,深秋也不见如血红叶,顶多也就是写深黄浅红,星星点点隐匿在一片青绿当中。此时在宋国地界,地气冷了下来,万重轻山尽数染上一片浅红。远远看去,虽没有深红大气磅礴,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故国景象,今日又见,心境却不如从前。
从前是不谙世事,看见什么都好奇,从地上捡起一片红枫都能把玩半天。现在长大了,心思也不像当初单纯,一别三年,大概只有故园的景物没有变化吧。
“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误会。”
覃仪是韩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算不上青梅竹马也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韩濯自认为很了解他。他自幼读的是圣人书,教导他的先生是宋国的大儒,教的他从小就如高岭上的青松一样,淡泊明远,刚直敦厚。
随着时间流逝,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一个人的性情也会发生变化。正如世上一切都有迹可循一样,性情的变化也不会是无源之水,从小敦厚老实的孩子长大了,不管经历多少事世事变化,也不会做偷鸡摸狗的勾当来。
傍晚时分,船行至金州,此时天色渐沉,林子也没有午后赤红,投下大片的阴影,配上如火似金的赤霞,一派泼墨点金的好气象。
在河上漂了这许多天,韩濯早就有些不耐烦。以前听谢靖言讲他游历四国的经历,说是在船上待的时间太久了,双腿会发软,会特别想站在结结实实的土地上。那时韩濯还没有做过这么久的船,不能体会到谢靖言的心情,现在自己经历了也算是知道了。
金州是宋国南部的要塞之地,拥有多条水上陆上交通要道,与各地相通。金州来往船只众多,修建了最大的船坞,一来供来往船只停靠休息,二来方便官衙的人检察登记。
金州船坞岸阔水深,水桥相互连接,每一个渡口都停满了船只。此时,岸上接次点起了灯,犹如一盏盏在深夜里漏出头的繁星,叫卖声此起彼伏,陆上的人身着各色衣裳,说着各种方言,齐聚在一处。
陆上有灯塔,忽明忽灭。韩濯和覃祯看不懂,撑船的船夫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船夫是个精壮的汉子,在这条道上跑船很多年了,他眼尖,寻了一处可以停靠的地方,穿过河面上零散的船只,一路驶了过去。
“小公子,今天是出不了金州了。眼看着一月余就是入冬时节,来往的商船多,我们要等着官衙的人查完之后才能走。”船夫看了一眼灯塔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官衙的人说这几日要查的严些,怕是比往常慢些,我们只能等着。”
谢靖言告诉覃祯,水路是最近的路,能比陆路快上一两天的时间。他哪里能想到水路也是这么不太平,急忙问船夫:“那能在十月初一前赶到青州吗?”
船夫在心中算了一下时日,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金州离青州也就六七百里,我们明早就出发,一定能赶到青州。”
覃祯这时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