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了这座咸阳宫,又一次进入了这条长长的永巷。我相信,这里联结着我的过去和未来。
——羋斓
秦王政十七年(前230年),秦王嬴政派内史腾攻韩,俘韩王韩安,将韩国并入大秦疆土,建立颍川郡。
秦王下令迁韩国旧贵族于下邑,并将韩国贵女们充为家人子,入宫为婢。
咸阳宫,永巷。
阳光透过枣叶的罅隙洒落下来,树下三个同样装束的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什么。
中间的小女孩不满十岁,灵气慧黠,悠闲地倚靠在树上,偏头朝左首的女孩子问道:“阿雪,你觉得刚才的裴公公怎么样?”
被她问到的女子叫孙落雪,今年十三岁,正值豆蔻年华,长眉细脸,深目高鼻,秀美更兼英气。
孙落雪想起刚才裴公公尖细沙哑的声音:“不管你们家以前在韩国是上卿还是大夫,到了咸阳宫,你们就是个地位卑微的家人子!”撇撇嘴不屑道:“趾高气扬的,一个太监也敢拿我们吆五喝六,当自己是谁啊?”
不止是她,这群家人子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从小锦衣玉食,被一个太监用这么难听的话训示,哪一个心里能过得去。
女孩抿唇一笑,又转头向右问道:“周姐姐呢?”
周若水今年十五岁,刚及笄,长相秀雅,眉目间一团和气,在众多家人子里算是中人之姿,但胜在性子温淑得体,有亲和力。
她只是温婉地说:“虽然话说得重了些,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我们确实已经不是……”后面的话随着她轻轻的叹息随风飘散。
女孩灵动的眸子从周若水看到孙落雪:“就这样?”
孙落雪不解道:“什么意思?”
女孩认认真真地说:“这都是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她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脑子想到的呢?”
女孩诡秘一笑:“永巷自有永巷令掌管,秦王派总管太监来给一群家人子训话,到底是重视我们,还是轻视我们?”
周若水还是一头雾水,孙落雪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可还是隔着那么一层纱看不透。
女孩看着孙落雪:“裴公公只是善于揣摩秦王的意思罢了。”后者恍然大悟:“秦王是在敲打我们。”
女孩唇角轻勾,点一下头。孙落雪恨恨道:“这是刻意羞辱我们,给咱们下马威啊!”
女孩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也不算什么,不过周姐姐,”她转头看向周若水,“你也别太清闲了,多看看、多想想。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目光长远些没有坏处的。”
她说完这一大通,招手示意大家蹲下来聊。
女孩掰着指头数着:“第一,秦王认为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有可能构成威胁。”
“第二,秦王认为我们中的一些人有机会构成威胁,否则他不会费这个心思。”她分别把“可能”和“机会”咬得很重。
不等孙落雪打断她,女孩接着说:“第三,我们的存在引起了秦王和他身边人的注意,比如裴公公。”
女孩朝孙落雪点一下头,示意可以问了。
孙落雪积极提问:“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秦王认为我们有可能构成威胁,所以他不会把我们放在身边,”“她又补充一句:”至少短期内不会。”
“第二,秦王不会把我们一直锁在永巷,我们会进入宫里。”
孙落雪眼前一亮。
女孩推出最重要的一句:“第三,秦王的身边人已经开始注意我们,比如宫里的三位娘娘。”
“郑妃资历最老,是长公子扶苏的生母,英妃出身最高,而且生养了二公子,两人都是老牌贵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