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空艇是真存在么?”她又开始刷刷地写。
“技术上还没有彻底实现,不过应该不久后就会出现。”
“地狱呢,有么?”
“这个不能确定,按说得死了才能去那里,我还没有死过。”
“alaws和天人组织还在作战么?”
“历代《高达里的东西都是虚构的,《火影忍者和《海贼王也一样……”路明非有点无力。
他们玩了好一会游戏,这会儿一边喝果汁一边休息。
绘梨衣不停地写问题,路明非一条条回答。
这个女孩似乎是攒了一肚子的问题,这下子全都问了出来。
她的问题千奇百怪,有些很有条理,比如大海为什么会有潮汐、梅津寺町的火车是从哪里开来的……
但有些非常无厘头,比如布里塔尼亚王国对11区的奴役是在何时结束的。
路明非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绘梨衣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世界观,因为她对世界的理解完全出自游戏和动画片。
没有人给她耐心地讲述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的家人估计也只是陪她打打游戏。
为了避免她因“太过无聊”而失去控制。
绘梨衣看了几乎全部公开发售的动画片,一个扭曲的世界观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在她的概念里世界充满了动荡,历代高达和鲁鲁修在同一个时空中作战。
圣斗士跟攻壳机动队也是同时存在的,她也会怀疑某些游戏和动画的合理性,比如《银魂。
她一直想要验证自己想象的世界对不对,所以才反复离家出走,她心里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却又很恐惧,所以出走总是以失败告终。
回想他们俩在红绿灯下相遇,绘梨衣几句话就跟一个陌生人去酒店玩游戏……
就像一只看见笼子被打开的小猫。
路明非突然觉得有些愤怒了,把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像猫一样关起来,这算什么?
“你明白什么?”源稚生不忿道,竟然被一个“陌生人”质疑自己哥哥的身份不合格。
“你知道她的血统多危险吗?不一小心就会对附近的人造成多大的危害吗?”
源稚生歇斯底里道,绘梨衣的血统极不稳定,稍有一些刺激便会对周围造成巨大的破坏,所有把她“关起来”,是蛇歧八家的无奈之举。
“可是这也不是你把她关起来的理由。”路明非义正言辞道:“如果绘梨衣是我的妹妹,我宁愿让她毁灭世界,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因为世界没有她重要!”
“你……不可理喻!我今天就要见识一下秘党……”源稚生针锋相对,拔刀相向,誓要和路明非论个高下,这个秘党来的执行官根本不知道“鬼”的可怕之处。
“你们不要吵了,是绘梨衣不好,是绘梨衣的错。”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写道。
“绘梨衣没有错,错的是你哥哥!”路明非温柔的摸着绘梨衣的小脑袋安慰道。
绘梨衣乖巧地点了点头,源稚生顿时脸色更黑了。
“源局长,我也懒得追究你身为哥哥失职的地方。既然绘梨衣是你的妹妹,那我不妨直言,绘梨衣的血统是不是很不稳定?”路明非问道。
“没错,家族每隔几日定期给绘梨衣注射一种特殊药物,才能勉强避免绘梨衣的身体恶化……”源稚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如果我说,我有让绘梨衣维持血统稳定的方法,或者说让她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的能力,比如能够开口说话,比如自由自在不受限制的生活……”路明非直接了断道。
“你说什么!?”源稚生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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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称作“ラーメン屋台车”,专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而设计。
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桉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之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了一个私密的环境。
跟店里的“名物拉面”比这种屋台车的环境和口味都差了一些,但价格也便宜了一大截,来这里吃面的多半都是东大里的穷学生,老板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也还说得过去。
“越师傅,地震下雨还不收摊子么?”学生揭开布幌子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
“要是没其他客人就收摊啦,说起来上次跟你一起来吃面的那个女生没见再来了哟。”越师傅收拾着面碗,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客人聊天。
越师傅年纪不小了,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
“越师傅你说的是结衣还是明日奈?她们俩我都带来您这儿吃过拉面。”
“哦,名字记不得了,看起来是个富家女的样子,头发染成褐色,两鬓编成辫子,穿过膝的白色长筒袜。”
“越师傅你记得可真清楚啊,”学生笑着挠挠头,“那是明日奈啦,就带来你这里吃过一次面就被你记住了,越师傅你很好色哦。”
“哪能没有印象呢?那可是胸部丰满到要放在桌上吃面的极品啊!还有双美腿哦,绝对领域很诱人啊!怎么?没有勾搭上么?”越师傅色迷迷地眨眼。
“哎呀哎呀,只是天文社里见过几面的女孩,在学校里可是有很多人追的女神哦,家境又那么富裕。她能来您这里吃碗拉面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别的就不想啦。”学生叹了口气。
“听桐谷君你话里的意思,对明日奈还是很有好感嘛。”
“可是没有那个实力啦。”姓桐谷的学生已经是这辆拉面车的老顾客了,跟越师傅很熟络,也就不避讳了,“说真的犹豫过很久,但还没有去追,已经想要放弃啦,追女神失败的话,会被同学们嘲笑吧?”
“怕什么丢脸啊,人就是丢脸丢脸地就长大了。可如果在你最好的时候没试过跟你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会很遗憾的吧?”
越师傅把一杯烧酒放在桐谷面前,“将来就算你变成了大人物,在新宿区的高楼大厦里上班,走到单人大办公室的窗前,往下一望,东边和西边的楼都是你的。
可你还是会想起年轻时候在我这辆车上跟明日奈并坐着吃面,她的胸脯又大又好看,浑身散发着大酱汤的美好香气……
你还是会后悔年轻时的自己好面子吧?”
越师傅一边说一边搅着汤锅,神情专注,分明是粗俗不入流的话,可听他那么娓娓道来,叫人不由得心里一动。
桐谷握着汤勺的手放低了,心情忽然回到了那天晚上和明日奈并肩坐在这里吃面的时候。
想着二十年后的自己,思绪连篇。老板和食客似乎各怀心事,大雨打在棚子上噼啪作响。
漫天的雨幕中,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来人看起来很年轻,撑着一柄黑伞,雨从伞的四面八方流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