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毕玄和傅采林二人见此一幕,虽对赵德言之死并不在意,却也不由得纷纷眉头紧皱。
两位大宗师互相对视了一眼,恍然间,皆从对方目光之中看到了讶异之情。
因为他们二人既从未见过这般绚烂而迅捷的一剑,亦没看懂孟修远是如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是何时突然解开了那张勇的穴道。
“孟大哥!”
张勇一从地上爬起,便一瘸一拐朝孟修远跑来,身上伤势不轻。
显然,赵德言所说,张勇为替孟修远争取时间,而在这入口处被阴癸派弟子围攻之事,确实不是随口编出来的。
“勇子,辛苦你了。”
孟修远拍了拍张勇的肩膀,神色认真。
张勇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答道:
“孟大哥,你莫夸我,是我无能给你拖了后腿。
若非我本领不行被人擒住,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还好你那一声‘哼’,解开了我的穴道,你这招真的太神奇了……”
张勇作为当事人,自是最了解孟修远救他的手段,可却也不由为之惊奇。
孟修远闻声摇了摇头,坦然开口答道:
“也就是是你练过我的功夫,我才有这把握,否则我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事实上,这隔空用声音替人解穴,对孟修远来说也确算是十分困难之事。
之所以他听赵德言说了这么久,一直都没着急出手,便是为了观察张勇的呼吸、体态,以推断他体内的真气运行情况。
要通过一身冷哼与张勇体内真气共振,助其悄然冲破穴道,又不被在场三位高手发现,其中过程好似于针尖麦芒上凋塑刻画。
若非孟修远此时已臻至“入微”境界,又因为以前所学的《紫霄剑气、《一阳指等武功而对真气共振、冲脉解穴了若指掌,绝无可能成就如此奇事。
“孟修远,你这朋友已经救出来,是否此刻该带他一起逃走了?”
毕玄此刻突然冷声出言,打断了孟修远和张勇二人的交谈。
孟修远闻言轻笑,也明白他心中是什么想法,当即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
“武尊且放心,赵德言死不死、张勇是否自由,与咱们的比斗都无关。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若杀不了二位,我可绝不愿离开半步。”
“哼,好小子,有胆量!”
毕玄闻言轻哼一声,脸上却满是欣慰的表情,双目盯着孟修远久久不移。而那一直默然欣赏夜空的傅采林,此刻也低头望向孟修远,目光之中满是敬意。
人性复杂,显然,这两位大宗师虽不愿用太过卑劣手段对付孟修远,却也怕放虎归山,日后再无如此机会除掉这个前途无可限量的汉人劲敌。
孟修远此刻有伤在身,在救出好友之后仍没有选择逃跑,这般气魄,着实令两人皆十分意外。
旁边张勇见得三人之间这般剑拔弩张的气势,当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略微思考片刻,便赶忙附在孟修远耳边轻声道:
“孟大哥,这两位大宗师着实厉害,你量力而行。
我先走一步,咱们在飞马牧场汇合……”
说话间,张勇转身便欲飞奔而去,显然是不想留下再做孟修远的累赘。
“不必……”
孟修远伸手送出一道柔劲,将张勇轻招了回来,同时神色肃然地说道:
“勇子,你今日便站在这里,好好瞧着。
以后我不在,这种事情许是就要由你去做……”
张勇闻言一惊,有些没明白孟修远究竟话中意味,不过孟修远却也没有向他解释,当即飘然走向毕玄和傅采林二人。
“二位,请。”
孟修远伸手一招,远处白玉长剑缓缓飘飞回到他的手中,宝剑莹莹放光,与天上星月交辉。
“请!”
毕玄、傅采林二人肃然望向孟修远,眼神之中与刚才交手之时更多了几分敬意与严肃。
下一刻,三人闪身再次战到一起,“轰隆”巨声响彻夜空,气劲纵横彷若暴风过境。
张勇远远望去,哪怕用尽全力灌注真气于双眼,也只见得无数虚影不断闪过,勉强能从衣衫颜色分辨出三人身份,却难以看清三人具体所用招数。
一时之间,他右手拳头不由得握紧,只觉得辜负了孟修远的嘱托,心中万分焦急。
孟修远那番话虽让张勇不解具体含义,却也觉得胸中燃起一团火,整个人热血上涌。
好在,很快三人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不再似刚才那般快得让人看不清。
可这并非是三人因为力竭而收手喘息,反而意味着这场绝世之战进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炽烈如火的气劲、划破虚空的的剑锋,张勇遥遥相望,只觉得三人身周好似化作了一片炼狱,寸草不存,逼得他在如此远的距离,都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几步。
再细看去,却见孟修远已凭一己之力,再次压制住了两位大宗师,哪怕毕玄的《炎阳奇功愈用愈烈,傅采林的《弈剑术越使越奇,却仍被孟修远强压在丈许之外,并且气场不断被压缩。
两位大宗师本想着孟修远伤势不轻,功夫难以持久,维持均势便是有利。没想到直至他二人近乎快要真元耗尽之时,孟修远攻势反倒愈发凶勐,丝毫不见颓势。
明白胜机将逝,两位经验丰富的大宗师当即互换一个眼神,不再犹豫,齐齐舍身朝孟修远袭来,欲使出绝招决出胜负。
孟修远见状怡然不惧,只缓缓将长剑提起,一剑直出。
这之后的事情,张勇便再一点都没看清,他只记得一道耀眼白光亮起,将他照得近乎难以睁开眼睛。同时无边气势在三人之间碰撞,只散出的余波便让他昏昏沉沉、直欲摔倒。
待光芒渐暗,张勇从地上踉跄站起,眯着眼睛勉强看去,只见那战圈中唯余有一袭青衫卓然而立,随着夜风衣袂轻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