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九年。
北京城。
岁末子时,大雪连下数日,琉璃朱檐的汉王府此刻被白雪浸染的恍如一座仙宫。
汉王府,东六院。
黄门半掩,雪亭之下,炉火熊熊,二人正在暖亭对弈。
青年持子,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正中对面中年男子的将军。
青年人呵呵笑道,“多谢父王承让。”
中年男子一袭绫罗绸缎添龙绣虎的纹路,映衬的他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汉王朱高煦。
朱高煦打量着面前青年人,眼神之中尽显虎狼之气,“纵览王府十子,其他九子都会在最后一招故意输给我,以代表没有忤逆之意,只有你不知深浅,一棋入魂,老六,我是该说你胆大妄为,还是该说你不知好歹?”
青年看着面前朱高煦,心里那个一愣。
卧槽,你故意输给我的?
你大爷的,那你不早说,现在怎么办?
朱瞻垶此刻虽然心里慌得一匹,但是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
自己穿越过来已经有多半个月了,早已经完全进入汉王府第六世子这个新身份角色了,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和这个便宜老爹对弈,可这一天自己准备了三天,朱瞻垶准备了很多剧本来对付朱高煦。
朱瞻垶不缓不急的道,“父亲高看老六了,想我朱瞻垶,论孝道不如大哥,说武功不如二哥三哥五哥,文才更是不如四哥八弟,讨喜也不如七弟九弟,我在这王府平平无奇,何来大胆之说?”
朱高煦哈哈笑了,打量着这个第六子。
第六子在王府是最低调的存在,低调到什么程度?
低调到老六上次泛舟坠水昏迷,才让朱高煦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透明儿子朱瞻垶。
算命的曾经说过,朱家属火,明王镇世,五行怕水,这朱瞻垶一落水,给朱瞻垶平淡的人生迎来了少有的高光时刻。
以至于日理万机的汉王朱高煦也罕见的亲自来看自己这个儿子。
朱高煦眼里,这个儿子低调到透明,十年不鸣,会不会是一个隐藏的才子?
毕竟有一句话叫,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如果这个儿子是能成大事的,朱高煦不介意扶持他一下。
朱高煦抬手持一棋子,看着雪亭外的雪花,豪爽笑道:
“楚河汉界,风云叱咤,称霸四方。”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如此奥妙棋局,如此妖娆天下,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汉王朱高煦死死盯着朱瞻垶,眼神里,欲望的火焰毫不掩饰。
朱高煦的想法,朱瞻垶用屁股都能猜得到。
老爹这时想效仿李世民,竞争上岗啊!
老爹,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先不说现在是永乐十九年,大明江山和铁桶一样稳定。
就说说你的竞争对手,当今的太子殿下!
我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我出去走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北京城内提起太子监国,各个都竖大拇指。
至于提起你,狗都摇头。
就现在这个局面,你拿什么去竞争上岗啊!
爷爷朱棣不挂,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这样能混个三年,谋个后路,不被皇太孙朱瞻基清算,就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而你现在还贼心不死,想着谋朝篡位。
我退一步说,就算是你想竞争上岗,早些年你干嘛去了!
永乐十年之前,都是你的优势期,当时你在军中地位堪比李世民崛起时候的秦王!
永乐十年之前,你随随便便都能搞太子,现在都永乐十九年了,天下大定,爷爷都给太子铺路好了,你想起来夺位了,黄花菜的都凉了!
可这些话,朱瞻垶不敢说,说了莽夫老爹可能直接就爆了。
朱瞻垶只能含蓄的道,“俗世洪流,浩浩荡荡,能站得住脚,已经千辛万苦,在这个天下大定,有志难伸,有愿难求的年头,想要出人头地,比登天都难。”
轰!
棋盘炸裂!
一掌之下,棋子化粉!
朱高煦须发飞扬,周身雪风如罡气,破面而杀,肉眼可见的罡气,真气飘旋飞扬。
一代汉王,杀气凛然!
这镇的朱瞻垶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刻,朱瞻垶面前一晃。
汉王朱高煦身影已经不见,诺大院子只有一个失落声音,“我看走眼了,原以为你十年不鸣一鸣惊人,没想到你真是个铁废物!”
朱瞻垶的额头流淌下来一滴滴豆大汗珠,寒风破面,朱瞻垶颤抖的抬起了手来。
下一刻里,周围发出磕巴磕巴木料脆裂声响。
朱瞻垶心中不妙,这亭子怕是要塌了。
朱瞻垶急忙跑了出去,下一刻,诺大的亭子轰隆作响,坍塌了一地。
朱瞻垶面无表情的站在坍塌的亭子前,看大雪飘落自己周身,一时间后怕到了极点。
卧槽!
这特么就是我爹的武功吗?
这特么太玄幻了吧!
只是一掌,就把整个雪亭震得西八碎,这个实力不说比肩徐骁,最起码也是个中武世界才有的强度,比起来地球那个末法低武不知道高多少了!
“公子,您,您没事吧!”
背后的仆人小心翼翼的道。
朱瞻垶回头道,“没,没事,老爷子走了?”
“嗯!”仆役道,“王爷好像很生气,公子惹怒王爷了?公子为何不说两句好话,让老爷高兴高兴,这样公子下个的赏钱也能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