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也不比以往,白日短了很多。抚着西山的山头,伫立着这对相依为命没有血缘亲属的长幼。越来越短的光照,劝说着加紧前进的步伐。
天色拉低了黑幕,夜路更难行走,李潇蝶见赶不及了,随手拔出剑来,一道白光闪过,一颗树应声而倒。李潇蝶只取了躯干三尺左右,削了那干皱的树皮,让徐番昌坐上。
她运功发力,驱动着树干飞驰,常言:带人一程,重负如山。这是很耗费体力的累活,但没有比这更快的速度了。只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番昌疼怜这个不顾一切带他一起行走的婶子,也顾不得太多,让李潇蝶停了下来,扑朔迷离的眼神不住的闪耀着,道:“我有一门绝学,能瞬移百里,不如让我带婶子一程吧。”
李潇蝶流露出几分诧异不解之色,道:“你走了不过四十里路,便累的瘫软走不动,还有什么本事,能瞬移百里?”
徐番昌准备施展的功夫,是错位挪形第四式:瞬影神离。
错位挪形共计八式,而徐申修炼的境界,也才到了六式,后俩式无论如何,也是徐申的败笔,非机缘巧合,实难练成。
第四式是速度与力量的分水岭,二者结合交融。前三式代表着闪电攻击,靠速度取胜,而后四式有横扫蛮荒之力,万军丛中全身而退的悠然洒脱。这八式一旦全部练成,恐怕整个天下,在没有对手了。
横竖都是遭殃,倒不如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勇敢尝试一下,保不齐还能赶回。
运起气来,身形轻飘如烟,好似驾于九霄云端之巅,驰骋在雪域冰面之上,移动的身影,仿佛连成了一条黑黑的长线,重重叠叠,看不清,摸不着,不知哪个是人?那个是影?
就连这个见过江湖各式奇门遁甲的李潇蝶,看着都有些发怵。怀疑的暗流随生疑的波涛涌动:错位挪形。这个失传半年有余的功夫,竟然惊人的出现。他难道就是徐番昌?骆番昌?一姓之差,只望他不是。不然急功近利的骆岱扬,绝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知道卷宗下落的人。这个自欺欺人的意愿,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她该怎么办?这个少年虽见面也不过俩三次,但对她的鼓励是最为高亢激昂的。每当交谈时,便感觉与这个孩子有三天三夜说不完的话,那是内心深处的交流,她心中已经视他为亲人看待,或许已经有了事态的轻重缓急。
正思间,徐番昌一把拉上李潇蝶,这个比他大了好几圈,重了好几倍的婶子,本应速度慢了不少,但再看周边树木迅速短暂向后倒退着,朦胧中排坐一体。便知道速度全然无减。
和着冷气逼人的寒风,紧贴着脸面,呼啸而过,直冻得二人脸色红中带紫,李潇蝶大声说道:“番昌,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也不会为难你,你去往别处吧。”
徐番昌顿时仓惶强笑,道:“婶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速度慢下了很多。
李潇蝶知道是故意装作无辜,便当面揭穿,道:“你这错位挪形第四式,我在你爹比武时见过,你瞒不过我的。”
徐番昌惶惶不安,目色凝于一处,道:“婶子,你说得对,我是徐番昌,就是骆岱扬苦苦寻找的徐番昌。既如此,你打算如何处处置我?”整日隐匿的身份,再这一刻,揭去了虚假的面具,也有如负重释的轻快之感。或生或死,全凭李潇蝶的一念之间。
二人双目对视,互不言语。将近半刻钟过去,李潇蝶才缓缓说道:“今日我能饶你一死,但回了骆家庄,骆岱扬也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去往别处吧。”李潇蝶终究还是心软,不能干出那些江湖的狠招。
徐番昌感到有些意外,萍水相逢,还是一个被他欺骗过的人,竟然能够放他一条生路,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更加坚定,表现出不容怀疑的态度,道:“婶子之恩,番昌牢记在心。但骆家庄我不得不去,我抛弃了生我养我的惊风堡,告别了与我共度狂欢,日夜解忧的恋人,友人,都是为了家族的恩怨,这一刻,我没法选择放弃。如果婶子觉得我异想天开,那现在不如就此终结了我的性命,也落得个清净自在。”
李潇蝶看着这个满负重担,而有坚韧不拔的意志,知道这是无法阻止的噩梦,生死有命,一切就看他自己了。
“那就做你想做的事,但你到了骆家庄,恐怕就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是生是死,全凭你的造化了。”
徐番昌连连谢道:“多谢婶子不杀之恩,婶子的教诲,番昌一一都记在心中。”
二人继续运起功力,直奔骆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