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死了，除了几滩正在逐渐变成黑红色的血液外，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黑石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他到底和博尔特男爵到底有什么纠纷，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毒死博尔特男爵。

这很正常，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是尚未被人所知晓的，随着当事人的死去，它们被永远的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之下。后人永无休止地去猜测，去假设，去怀疑，但永远都无法接近真相。正如现在的李察，黑石很想知道这个给予了他那么多帮助的大哥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沦落到在黑鹰镇的下水道里挣扎求生。

除非他能找到回溯过去的方法，否则这些秘密永远都无法揭开。

但黑石会一直记着她的，正如他一直记着黑格尔和小女孩。

“小乞丐，啊不，黑石。”黑箭看着地面上的大坑，苦涩的对黑石说道。“这个古代遗迹里危险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如果你有幸能出去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你自己出去做吧，你可以活着出去的。”小女孩的那次临终托付给黑石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现在他对这种事都抱有很深的排斥。

“不，你安静听我说，从这里出去后，你去黑鹰镇北边的踏雪平原上可以找到一个小木屋，那里住着一个叫陈的老人。你把手上的兄弟会标记给他看，说你是黑箭的同伴就可以了。”黑箭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没有在说自己的事一样。“等到了兄弟会的据点，在那里你会遇到一个叫黯的人，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她一下。”

“李察的妹妹以前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黑石忽然仰起头，以他的身高还看不到黑箭的眼睛，但他觉得黑箭的眼神肯定很不寻常。“你比我要厉害得多，你都出不去，为什么你觉得我能出去？”

“可能是某种预感吧。”黑箭又调整了一下手里的小弩，以求确保能够在需要它的时候能够立刻派上用场。“你很不一样，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感觉这里所有的事都是围绕着你展开的。我听说，很多国家的国王或者皇帝在小时候也有这种现象，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你不会死在这里的。”

“死在这里的了不得的大人物已经够多了。”

“不不不，还没有，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人物。那个博尔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男爵，别说整片大陆了，在三叶草王国他也什么都不是；那几个王室卫兵也只不过是替主人服务的下人，算不得什么大人物；还有那个卡尔，就算是真正的七耀学者也有高低之分，何况他还不是七耀学者；至于那什么污手党，都是一群臭鱼烂虾，没什么好说的。”

黑箭顿了顿，继续说道。

“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把眼界放的高一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明白，我在黑鹰镇活着就已经很吃力了。”

“那是因为你还小，我小时候活的也很吃力。”

“我见过很多年纪很大的人，他们还不如我。”

“不，你不要管他们，你要相信你和他们不一样。”

黑石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再说下去没有丝毫的意义。他不知道黑箭是怎么想的，在这种时候还在想象着那些没有边际的未来，这种行为在黑石七岁的时候就不会做了，他只会思考现在应该做什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至于像什么“长大以后成为大人物”这种不着边际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

“走吧。”黑石面无表情的说着，转过身继续向原先的方向前进。

“嗯，希望之后不会再遇到奇怪的事了。”黑箭跟在黑石的身后，这幅大人在小孩身后亦步亦趋的场面，看上去分外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