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个插曲,里昂轻吁了口气。
顿了顿,走出了门。
就在他出门的同一时刻,被霰弹枪轰出的三个人头坑内,无尽的漆黑在慢慢酝酿,接通了某处不知名的异空间。
蓦地,
溢出的漆黑逐渐汇聚成一道黑影,宛若实质。
受到莫名的影响,昏黄的圆灯泡滋滋闪烁了两下,房间内彻底陷入黑暗。
突兀出现的黑影死死地立在原处,它远比房间内的黑暗更黑,能够清晰地看出它的轮廓。
它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诡异站立着,四肢以一种违背人体构造的诡异姿势垂着,仿佛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直到里昂走出老远,它也没有任何动作。
最终,它静静地看着里昂离去的背影,伫立良久,随后转身,走进更深的黑暗里。
……
里昂顺着走廊出了平房,迎面而来的是衰败、腐朽,各种异味交织在一起的酸爽气味。
这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附近几栋人家都已经搬离,独留下零星的几户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离开。
所以整个地方都很破败,随处可见的垃圾,蝇虫成堆,没有人来清理。
他顺着小区污渍泥泞的老路向外走,一路上脱落的墙砖、锈迹斑斑摇曳的铁窗、各种古怪的喷漆涂鸦和少数房间内射出的探寻目光构成了这个老旧小区的一隅。
但他并没有过多留意,因为在暗光之城,这种小区实在太多太多,生活在里面的人也只不过是在这个艰难的世道挣扎求生。
这里并不是城市的伤疤,而是缩影。
心情不由得沉重。
在这个充满诡谲的世界,平安活着都只是一种奢望。
里昂微微抬头望向天空,映入眼帘是墨汁一般的浓黑。
没有任何东西,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统统不存在,只留下死寂的黑,仿佛天生就是如此。
而唯一存在的东西,就只有这座残存在绵延不绝黑色天幕下的微光城市,这是人类为数不多的能够苟延残喘的偏安之地。
很快,小区大门就在前方。
两盏人头大小的探照灯挂在门梁上,扫视着四周。
这是功率很大的军工照明灯,按理来说应该具有极好的照明效果,但是在黑暗的压制下它们也仅仅只是深夜萤火,提供着极其微弱光线,仅能看清楚周围十来米的视野。
门口,一辆加装了钢铁甲板的剽悍越野车停在那里,车前面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年长者约莫五十岁左右,眼角爬满了皱纹,头发涂着发蜡打理得很好,是典型的东欧人长相。
显然这是一个值得夸赞的,将自己打理得很精致的绅士。
他看到里昂提着束缚袋从小区里走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冲着里昂微微颔首点头。
而一旁显得有些无聊的年轻人见到里昂出来,飞快得迎了上去:
“前辈,前辈!”
“怎么样,我的器,效果还不错吧!”
年轻人俊秀的脸上挂着溢出的自豪,一见到里昂就迫不及待地邀功。
“不错,是很实用的能力。”
里昂一边将右手的束缚袋递过去,一边夸奖道。
同时,左手从另一侧的裤兜中掏出了一张卡片。
卡片两面洁白光滑,扑克牌大小,其中一面上写着‘道森’两个字。
很明显,这张卡片正是年轻人口中提到的器。
“嘿嘿,那当然,我的器能够完美扮演,只有在听到或者看到本名的情况下才会解除扮演。”
得到里昂的夸奖,年轻人止不住的兴奋,对自己器的能力感到很满意。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里昂没有说错,这种能力的确很实用,只要在卡片上写上某个名字,持卡人就能够完美扮演这个名字的身份。
扮演之后,不仅具有被扮演者的能力,还会带入被扮演者的人格记忆。
但是鸡肋的点在于,只要扮演他人,就会完全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和记忆。
这时只有看到或者听到自己的本名才会结束扮演。
不过这个问题,也许会随着驭器者与器的融合度提升而解决。
正因为这样,里昂提前用录音笔录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扮演道森,是为了引诱收音机现身。
这个收音机很独特,是少有的具备一定智慧的诡谲。
它会挑选目标下手,不是面对自己选中的目标它根本不会出现。
而在它真正现身之前的收音机,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物件而已,关押它没有任何效果。
它似乎拥有某种预知危险的能力,好几位猎人面对它都失手了。
当然了,这些信息都是前一任处理该事件的猎人告诉里昂的。
“嚯…..前辈你…..怎么了?”
“你的器今天反噬怎么会这么大?!”
年轻人原本还因为完成任务而高兴,突然瞥见微弱灯光下,里昂苍白如吸血鬼一般的脸,立刻惊骇莫名。
里昂摇摇头,没有说话,一只手伸到年轻人头顶,揉捏着他那头飘逸凌乱的金发,另一只手伸到自己脖颈处,微微拉开衣领,露出钢水浇筑般的锁骨。
锁骨下是古铜色精壮的腱子肉,在上面隐隐有纹身的痕迹,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特别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
年轻人伸头瞧了瞧,恍然大悟,理了理被里昂揉乱的头发,认真道:
“原来是这样……”
“前辈,你的刺腾消耗完了,正巧,我的也不多,刚好可以一起去丹青馆补充,说实话,我的器反噬有些大,明明上个月刚补完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挥手打断。
“好了,里昂、伊泽,上车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