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声笑了笑,又自嘲一般地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没和人勾心斗角,看来都有些迟钝了呢。”
华芳插言道:“郎君的意思是,敌人希望通过种种手段破除门人对王爷的信任,继而依次策反吗?”
云王轻轻点头,答道:“如果这个计划完美成功,那么理想的结果便是我再无斗志,永远退出争端,一劳永逸。即便只是成功一半,也足以重创我门下的势力。”
华芳又问道:“那么王爷打算如何解决这个困局呢?”
云王想了想,忽然问吴琦道:“你和万花楼的殷千月有没有交集?”
吴琦摇头道:“我基本上不去万花楼,不过秦无名秦大人常去。”
云王道:“我当然知道他常去,只是他一直不愿涉足王府的斗争,仅仅愿意处理商会的事情,这种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他的语气中藏着一丝淡淡的不满,不过这情绪极淡,若不仔细琢磨,基本上无法察觉。
迟疑片刻,他转向华芳道:“夫人,可以将这件事拜托给你吗?”
华芳微笑点头,应道:“当然可以,妾身曾经也经营过酒家青楼,和殷夫人应该有些话能谈得来。”
云王欣喜道:“如此甚好!”
点了点头,云王又敛起神色,肃然道:“殷夫人表面上只是一个鸨母,实际上身份并不简单。夫人待会去万花楼,见到殷夫人,便和她说本王有意和她交好。”
吴琦忽然道:“若是我记得不错,王爷大婚那日应该邀请了殷夫人对吧?”
云王颔首道:“的确邀请了殷夫人,只是她并没有来。”
吴琦想了想,道:“王爷认为是什么原因?”
云王道:“那日的婚宴有些别的东西,可能殷夫人不愿参与。不过如今,情况已经不同。”
看着云王的神色,华芳又道:“王爷的意思是什么?”
云王道:“夫人之后去万花楼,还请和殷夫人陈明利弊,务必要让殷夫人表明立场才行。”
等华芳应了声是,云王又将一些细节和要点讲明,最后道:“大致的要点便是这些,其余的还要看夫人临时应变了。”
华芳点了点头,告罪一声,率先离开书房,走下一楼去了。
等华芳离开,吴琦又道:“王爷为何一定要殷夫人成为盟友?”
云王道:“你以为万花楼只是一个简单的风月之地吗?”
吴琦一愣,困惑道:“王爷是说,万花楼另有来头?”
云王道:“城西原先的逍遥林是龙影的一处堂口,这一点你可曾想到过?”
吴琦苦笑摇头道:“不曾想到过。”
云王道:“那便是了。万花楼也是这般,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青楼而已。那殷千月也不只是一个鸨母。你不如想想,若是万花楼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如何能有如今这样的规模?又如何能让江州一带的名流夜夜流连?”
他自嘲一般地摇了摇头,又道:“想必你早已想到过,名流之辈大都物欲极淡,又如何会夜夜流连于风月之地?像那些沉湎于肉欲之徒,又如何能做出一番事业?”
吴琦恍然点头,他的确早该想到这些的。
若是太平盛世,名流的子弟或许未必需要奋进,但眼下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自从先皇驭龙宾天以来,天下几乎已经大乱。若不是依靠当今天子李峰无人能敌的武功,以及那些因为他的武功而拜服称臣的武林宗门维系着,天下恐怕早已四分五裂。
若非如此,整个形势也绝对不会因为天子李峰骤然重病而发生剧变。
李峰生性尚武,在位期间对武林宗门也有许多或明或暗的支持。这些年来,许多奄奄一息的宗门都重新恢复了生机,势力也逐渐做大:这一点与李峰的支持当然不无关系。
武林宗门势力扩大后,一方面感激于李峰的栽培,另一方面慑于其高绝的武功,因而不但拜服称臣,而且完全服从朝廷管辖。然而,一旦天子病危将亡的消息传出,那些真心感激李峰的宗门或许一时不会出乱子,但另一些仅仅因为慑于李峰武功而不敢妄动的部分,便成为最大的变数。
有着如此变数的当下,天下生灵,足以算有倒悬之危。正因如此,各地名流绝不敢如盛世那般纵情声色,否则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被乱世完全吞噬,连残渣也剩不下。
吴琦想了想,又问道:“不知王爷认为,我们眼下的敌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