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事最好尽快搞定,一来,翻了年很快就是春播;二来,他还要忙蓬莱船厂那头,如今连个章程都还没有。造船的船工船匠先就近招揽吧,至于闽越那边的能工巧匠,慢慢招募就是。
还有船料,南方的杉木、花梨木这些好料一时半会也过不来,还是得在北方找寻……对了,辽东!义州木市!啊……不忙不忙,这先放着……先解决铁料,从哪里弄来?似乎益都县就有矿洞,记得贾兄弟曾提过……
魏进忠想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觉得只用了很短时间,恕不知徐光启已经等了半天。魏进忠不搭理,于是他就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慢慢翻着看。
良久,魏进忠才注意到他,不禁诧异:“诶?徐上海,你咋还没走?”
徐光启放下书,依旧笑吟吟道:“魏爷没发话,我咋好不告而别?”
“哦……”魏进忠反应过来,原来是他想得太过专注,忘了他还在这。“徐上海,俺记得你是要留在山东的?”
“是,原打算寻个老农当师傅,教我植棉。”
“师傅寻到了吗?”
“自然是寻到了,魏爷的问题解决好了,就准备出发去师傅那里了。”
“嗯,挺好,那……俺也没啥话说,你与俺们也算相识一场,临走,就不说废话,祝你早日写成你的农书。”
“多谢魏爷,说不定将来还有再见的时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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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进忠目送徐光启从书房离开,许久,他依然坐着一动不动。
脑子里思绪万千的他,琢磨半天,觉得还是要把很多事情屡一屡,屡清楚了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就好比海运,虽然万岁爷下了旨复开海运,其他地方先不管,但就山东一地,他感觉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东三府的地方官比西三府的官员明显积极许多。
当然,不能排除地域差别的因素,除此,应该还有运河的原因,西三府依托运河更多,这无可厚非,所以他也一直关注泇河开通之后的情况。如今是十二月,其实泇河在秋季已能通航,不过好在仅能通行小船,因为河身还是尚浅,水只有二三尺,但江浙、湖广的粮船重大,依然无法通过。
他当然不是希望运河永远这样,只是运河一旦通畅,就烦朝中的有些言官又要拿海运说事。他倒不担心万岁爷的态度转变,只是……所以最好就是……
“绝不能让户部、工部的人插手海运和船厂,还有税收!”魏进忠暗暗下定决心。反正钱他会想办法,人他自己会找,总之就是不用户部出钱出力,自然他们也别想派官员来管船厂,更别想干涉他做啥。
魏进忠转念又想,他如今的身份依然是矿税使,他是可以决定山东还征不征矿税,“只要那姓黄的不给老子使绊子,还是可以考虑撤了临清钞关的商税……总之一句话,凡事好说好商量!”要是给他来硬的,他娘的,他怕个卵!
魏进忠心中越想越激动,突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好久不混市井了,他如今反倒有些怀念当街溜子的那些时光……
“来人!”他突然朝门外吼了一声。
很快,进来一锦衣卫的兄弟:“魏爷,有事?您吩咐。”
“把刘时敏叫来。”魏进忠吩咐道。
锦衣卫得令退下去找人,魏进忠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又叹了一声气。如今手头事情越发的多,他明显感觉手下人已不够用。
过了半柱香,刘时敏来到书房。
一进书房,他先脱下厚厚的的貂皮大氅,挂在朱红戗金的楎椸上,外边天寒地冻的,一进温暖的书房,氅衣上都结了水珠。又取下貂皮暖耳,惮了掸,随手放在榻桌上。然后一回头,正见魏进忠一双阴区区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刘时敏愣了一下:“怎么师弟?你找我来,又要写什么吗?”
魏进忠一惊,瞬间醒悟过来,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啊哈哈,主要是俺想起好久都没问候师傅了,俺想给他老人家写封信。”他一边顺着他的话说,一边在心中切齿,这小兔崽子!人家谁不称他一声魏爷的,就他从来只称呼他师弟。屁大个人,还想充老辈?
“师傅?”刘时敏不禁多看他两眼:“你想给师傅写些什么?”
“诶诶,坐下先,俺帮你铺纸磨墨,咱慢慢说啊。”魏进忠起身让开了桌案的位置。
刘时敏坐下,一边准备着文房,还时不时用眼瞥着他:“你要先告诉我,我才好帮着你润色,师傅可不爱瞧你那些口水话的信。”
“那好,”魏进忠一想也对,“其实我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