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座白鸾城千里之外的姑苏州可不知道这佛法掠过小城之事,除却城里有三四神通广大之人,只有他们感应到了那边的异象,其他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过日子。
知秋嘴里叼了根糖葫芦,眼珠子一动不动,他就望着江边,只是这眼神倒是略显傻气,细细看来还有几分兴奋之意。
原因很简单,那位绿衣姑娘回来了。
也就是....知秋口中一直念叨着的云姑娘。
云姑娘此次回来是提前给知秋打了招呼,她还特意寄了一封书信给知秋,信上说自己明天上午便会到码头,至于知秋来不来接她,任凭自己。当知秋接到书信的那一刻,愣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这还不能去接的?肯定得去码头接啊!
本来知秋想去凤轩楼里买两壶上好的美酒,再拉上勉之好好喝两口,可他一想到那位令人讨厌的家伙在酒楼后,又打消了念头。
他可不想被那位见死不救的二皇子所讥讽。
放在以往,知秋在京城里会如此地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旁人他倒是可以解释说,是因为年龄尚小,当时没有开窍,于是望见京城那么多美人都没有有过一丝想法。
但这二皇子他偏偏是瞒不过,从小一起在皇宫里面打架的人,彼此最了解。
最了解自己的不会是父母,更不是最好的朋友,而只有最亲切的敌人。
亲切,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话语。
知秋思绪飘了不知多远,总归他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也顾不得去买酒了,他将那双草鞋脱去,用力地往上跳了跳,发觉没有跳上屋顶。他便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想到还是得去练练武。
这什么时候自己连个屋顶都翻不过去了?
知秋最后还是从正门出去,然后直奔勉之的大门,他重重地往上面叩了三下,一边还轻声道:“大高个,有要事相议!”
可屋里一直没了动静。
再试过几次后,知秋便放弃了,他估摸着傻大个多半又去江边练功了。这傻子除了练功,脑袋里便是什么都没有。
好像脑子里还有酒,反正自己和傻大个都是酒鬼。
知秋在接到书信那晚,欣喜若狂的心情是有,可是却不知道与谁分享。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此话是不假,可他肚子里没有风情,更没有千种一说。
于是时间就在他思索中度过,就这么来到了第二天。
知秋一宿没睡,他起身用冰冷的井水狠狠地拍打了自己的脸颊,感觉自己没有什么睡意之后,他便出了门。
此时天微微亮。
当这位小少年走在街头时,他忽然想到,这云姑娘好像也喜欢吃糖葫芦啊?所以他便在街上四处走着,总归他记得以往卖糖葫芦的人喜欢在这附近晃悠。
直到这街上人来人往之时,知秋才看到那位卖糖葫芦的老头迈着步子缓缓走来,依旧是那“惹人厌”的声音:卖糖葫芦咯!好吃不贵,吃少管饱。
知秋心里此时急的很,他可不知道云姑娘什么时候来码头,信上只说是上午,这上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万一云姑娘下船的时候没有见到自己,那自己可不真的没戏了?
虽说自己或许是真的没戏,不过总归现在还没有被云姑娘所讨厌之至,否则怎会给自己写信呢?知秋一想到这儿,便又充满了动力。
“老头儿,给我来三串糖葫芦,你也别坐地起价,起这么早,我是你第一个客人,也不想败了兴致。”
老头先是愣了一下,听见这少年的话语,好像是这么个理,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想卖个高价,而是就按照正常的价格卖给了知秋。
知秋将另外两串糖葫芦揣进自己的兜里,嘴里便叼着那根糖葫芦,一口一口的嚼碎。眼见着这江边的船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知秋的心情也是阴晴不定,好不容易盼着来一只船,可下来的却全是粗鄙汉子,哪有那位云姑娘的半点身影?他便只有一个人傻呆呆地靠在不远的栏杆处,望眼欲穿。
很快一上午便过去了,云姑娘未能按期到来。
知秋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信上明明说她会在今天上午来到码头。如果说云姑娘记错了时间,那么还情有可原。
可知秋转过头来想了想,云姑娘不像是会算错时间之人。
知秋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他连忙将口中的糖葫芦吐出来,再在兜里将那封书信翻出来。字迹依旧清晰,所用材料也不像是粗制滥造。可是这封信唯一有一点奇怪:就是云姑娘的口吻。
知秋仔细想了想,云姑娘走的那天,她所带的怨气可少不了。如今这么长时间没见,会以这种口吻带话给自己吗?
知秋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望了望周围,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名黑衣人,这些人慢慢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这位少年赶紧低着头,朝着城内跑去,可恰好撞着了其中一名男子。
“这位仁兄,不好意思,我没看见路。”知秋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轻言细语,唯恐这眼前几名黑衣人是他的仇家。
万一是京城的人呢?
黑衣人面无表情,只是依旧挡住了知秋的退路。后者强咬牙关,他一边思索着自己哪一步走错了。
或许真的那封信不是云若谨写的?
难道是有人冒充云姑娘,假借她的名义,然后让自己来到这偏僻的码头。再然后...就派出刺客把自己杀掉?
知秋脑子现在有些乱,自从上次经历了被刺杀的那件事儿后,他现在看谁都像刺客。知秋强装了笑意,继续道:“这位仁兄,麻烦让一让我,我有事儿,得赶紧地回城里。” 那位个子比知秋高了许多的黑衣人微微笑了笑,竟是侧身让了知秋。
知秋也不顾不得为何突然又要让自己,只得赶紧跑走。
可当知秋没跑几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糖葫芦带了吗?”
这声音似乎有些魔力,知秋听到后,腿竟是没了力,一步也迈不出,他转身回头,瞥见那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
她依旧穿着那身绿衣,只是头顶上多了一个发髻,呈飞鱼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