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穰苴怯怯地后退,挪动几步,待到自感安全时,又嚣张道:“大胆!你可知在下是谁?——在下乃是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成员,尔等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在下,就不怕族长怪罪么?”
那名护卫神色一变,惊道:“田穰苴?——你是田穰苴?!”
“正是!”田穰苴抬高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喝道:“还不开门!”
马上地,另一名护卫忙不迭地开门,直接地放田穰苴进府——
田穰苴满头黑线:甚么情况?——原以为他们是因甚么事而阻拦外人进府,没想到只是单纯地恃强凌弱?……族长也不管一管么?!
想到这里,田穰苴抿了抿嘴,直往田氏族长最喜欢的地方走去。
果不其然,清新亭一角,田穰苴瞅见田乞眯眼地坐在石块上,而田恒则是亲自上阵,替田乞按摩两肩——田乞摇头晃脑,发出舒服的声音,十分享受。
“你们倒让苴好找!”
远远地,田穰苴似笑非笑。
哪知田乞和田恒并未惊讶——
田乞道:“真如你所说呢?”
这话是对田恒说的。
田恒则道:“你来得挺快——恒还在想,你何时会来。”
这话则对田穰苴说的。
“哦?”田穰苴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你们知苴会来?”
“也不是很肯定。”田恒扶起自家的父亲,“不过,你既与邗姬夫人成亲,便算作半个王室之人,兼之你们还孕有王室血脉,田氏家族再想撇清你们的关系,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田氏家族本身就不想撇……”
田穰苴惊奇地瞧向田乞和田恒,沉默半晌,才道:“你们打算……”
“如你所想——”田恒直白地说,“田氏家族明为公子阳生,实为邗姬夫人!如今,田氏上下只要邗姬夫人一句话,必会赴汤蹈火,死无悔也。”
田穰苴道:“甚么话?”
“你能代替邗姬夫人?”田恒斜视田穰苴。
田穰苴一本正经道:“能替她传话。”
“好罢。”田恒耸了耸肩,直视田穰苴,一字一句说,“如果邗姬夫人能在事成之后,将齐国所有的军权交给田氏家族,田氏家族愿被邗姬夫人驱使,效劳一生!”
“这不可能!”田穰苴断然地拒绝,“且不说军权所属齐国,由不得夫人随意给予,光是田氏家族独吞,难道就不怕噎死么?”
“愿与不愿,田氏家族并不强迫邗姬夫人——”田恒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反正,关键的是邗姬夫人……田氏家族么?自是不急的。没了邗姬夫人,还有公子阳生,亦是不错的选择。”
“你……”田穰苴微怒,“你们想与苴彻底地决裂?!”
田恒一顿,亦怒道:“田穰苴,莫要忘记你们当初的誓言!”
——昔日,田穰苴曾许诺:待到田穰苴得兵权交给田氏一族之日,便是田穰苴还清田氏一族之时……如今,转眼过去了三年,田穰苴却没履行诺言!
似是想起曾经的誓言,田穰苴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田恒眼里划过一丝戏谑,却并不逼迫田穰苴,反而道:“你们自己说的,怎却忘记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不遵守誓言?”
田恒拿捏的分寸刚好:既没过分刺激田穰苴,也竭力地保持双方的情谊——不管怎么说,田穰苴曾为大司马,且又是田氏家族的一员,以前再如何龌蹉,生了嫌隙,田恒都必须笼络田穰苴,以免田穰苴被资敌。
田穰苴愣愣地望着田恒,被他堵了话去,辩驳无能。
田恒放缓语气,温声道:“这也没有办法——毕竟,田氏家族明面上是扶持公子阳生,倘若叛变,转投邗姬夫人,不说外人会鄙视田氏家族的言行,想必邗姬夫人也会觉得不齿罢?……如若田氏家族得到齐国的军权,有了足够的地位与份量,旁人还会再说闲言碎语吗?”
——说得好有道理!
田穰苴竟觉田恒说得对极了!
然而——
他不能替他家夫人擅自作主!
清了清喉咙,田穰苴不死心与田恒讨价还价。
而田恒,亦兴致勃勃地与田穰苴大讨特讨——
这一讨一还,双方争辩一夜,都没能分出结果……
田恒倒觉无所谓,田穰苴却是一惊:不能再拖下去了!
咬了咬牙,田穰苴道:“假如田氏家族能获得齐国一半兵权……”
“那么,成交!”田恒机智地应下!
田穰苴目瞪口呆。
总觉得……他被田恒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