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雍在褆身堂对种溪讲的赞许,就算当事人种溪也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也许是真的喜欢种溪的字,也许是出于提携后进的好心,但是其中也绝对少不了对昨日种溪受屈的安抚和示好,毕竟种溪的身后可不止种家,还有李格非和尹家。
但无论李时雍是三分假七分真也好,亦或是三分真七分假也罢,总之有了李时雍今日这句话,种溪不止名声在外,而且也得了实质性的好处,至少现在在太学里,众人对种溪的态度就会改变。
毕竟之前为难种溪的只是一个学录,但赏识种溪的却是掌管整个太学的监丞,大小王他们还是分的清的,学录方简自然不敢再为难种溪,这些太学生看着种溪的眼神也都与之前不同了。
酉时中,太学斋舍。
“今日所授课业,十九哥可还有甚不明的?”一日课罢,在回斋舍的路上,李迒对种溪问道。
李迒与种溪同进太学是李格非的安排,李格非本也是存了李迒可以给种溪教辅课业的意思的。
种溪也不客气,想了想,回道:“大体还好,就是孙博士所授‘曲礼’上段实在讲的快了些,尤其是‘水潦降.不献鱼鳖.献鸟者佛其首’一段,待回了斋舍,还需大郎替我再解一次。”
李迒道:“《礼记》一书,最是难学的就是‘曲礼’,太过细碎晦涩了些,十九哥有些不明也是正常的,到了后面也就容易些了。待我晚些时候给你再详解一次,自然就明白了。”
能入太学就读的学子,除了少数如种溪这样的朝中要员子弟外,更多的还是各州县考上来的学子。
宋人重文重学,就算不和京东路、两浙路、江南路这些学风鼎盛的州县相比,哪怕是比起籍贯陕西路和广南路的太学生,种溪的底子也比不过。
不过好在种溪机敏,在入学前也是好生恶补过些日子的,所以今日这一日的课业虽然听着有些吃力,但还能跟得上大半,只是有些部分就确实还需要李迒帮着再讲一回了。
种溪和李迒边走便说着今日课业的事情,很快便回了斋舍。
“十九郎,大郎,你们可是回来了。”种溪和李迒方一进门,与种溪同舍的太学生段锦便迎了上来。
段锦与种溪同舍,除了李迒之外,和种溪同舍的几人中段锦是和种溪说话最多的一个。但是从昨日开始,到在现在之前,段锦和种溪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不过种溪通过段锦的话和他的举止,大概倒也知道段锦的情况。
段锦是明州人,家中经商,家族是明州有数的海商,买卖颇具规模,家境豪富。
不过这段锦虽是商人之子,但自幼却向学,而且颇有读书的天赋,文采不凡,旁的不看,只看他能从文教兴盛,才子遍地的两浙东路考上太学,就可见端倪了。
商人之后,若是在他朝,大多是不准科举的,但宋人学风开放,也宽商,故而特许商人及其子弟有“奇才异行”者应试,而自幼聪慧的段锦自然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