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一年虽有春夏秋冬四次补试,每次补试后均有新过补试的太学生进学,但每次进学的太学生的人数却大不相同。
其中每次补试进学之数以夏、冬为少,而春秋为多,尤其是年后的春试。
此番春试更是新皇登基改元后的第一次春试,故而人数比起往年更多,足有七斋新进的太学生,也就是整整两百一十人之数。
既然新进学的,那新进的太学生在早后也没有别的安排,最先的便是一堂晨课,将所有新入学的太学生们聚于一堂,听国子监丞训讲。
种溪就算不听,大抵也能猜到会讲些什么,无非就是传孔孟之道,劝学劝进之言,再有就是详述太学内的各项学规和学章,不得违背之类。
太学隶属国子监,首官是为国子祭酒,其次国子司业,国子祭酒和国子司业重于朝务,所以对于监内学生反倒管的不多,太学内的实务多是由国子监丞管制,新进入学的太学生的训讲自然也是国子监丞职责之内。
国子监丞名作李时雍,成都人,他不止是国子监丞,同时还兼任授课的太学书学博士一职,是太学内唯一的一个书学博士,颇有名望。
国子监丞亲自讲学,而且还是种溪入太学后的第一课,种溪也不敢怠慢,一大早便早早地到了讲学的褆身堂。
今日虽然才是种溪新入学的第一日,但因为昨日的事情,种溪已经算是太学里的一号名人了,尤其是在新进太学生的眼中。
自打种溪踏进了褆身堂的第一步起,便已经被同堂坐着的太学生瞧在了眼中,窃窃私语者不少。
这样的场景,叫和种溪一同进来的李迒有些不适应,但当事人种溪却还是能泰然处之,甚至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原因无他,种溪早已经习惯了,毕竟种溪是早有名声在外的,这些太学生评头论足的模样比起街头巷尾的那些闲婆散汉来还算是收敛了不少。
种溪在讲堂坐下才不久,很快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约莫五旬上下,进来时便眼神清冷,不苟言笑,模样瘦削,下颌和脸颊如刀劈斧斫般棱角分明,乍一看去,便是个不好相与的严肃之人。
这男子才一露面,整个褆身堂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李时雍。
李时雍是管着所有太学生的国子监丞,李时雍掌太学,素有严厉之名,虽然都是新进的太学生,但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哪敢造次。
众人看着李时雍入内,不自觉地屏气凝神,连喘息的声音都小了些,生怕多闹出半点多余的动静,就会引起李时雍对自己的注意。
种溪胆子要稍大些,不似其他太学生这般小心翼翼,但毕竟昨日自己着实是高调了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种溪也不自觉地小心了起来,
种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露脸了,但凡事又哪能尽如他的意,他昨日在太学门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时雍怎会不知。
“种溪可在?”李时雍进了讲堂,别的什么事都不曾说,上来便问道。
李时雍的话一出口,堂中的所有人都望向了种溪的方向,显然都不知道,也都很好奇李时雍为何会唤种溪,只不过这位监丞掌太学学规,一向严厉,他在这第一堂就点了种溪的名,多半是要告诫,甚至是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的。
旁人不知李时雍为何如此,种溪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李时雍唤他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种溪在众人的注视中,起身道:“回监丞,学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