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亲的画像，这点聆零很理解，对于在街头混生活的人来说，这个年代，自己的爹是谁永远是个千古迷案。

整个房间以壁炉为界，分成了左右两部分，左边显然是奥托的生活区，一套精巧，但和屋中装潢完全不配套的东方风格的屏风拉开，挡住了来访者的视线，而右边则无遮无拦，在电梯口就能看到那边摆放着的宽大沙发，豪华的办公桌椅，还有一看就是用来充数的，满墙的书籍。

上面的灰又厚了……聆零暗自评价。

独臂奥托高大的身形此刻正塞在自己的办公椅里，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电子屏幕，扶额沉思，似乎完全不知道聆零的到来。

“奥托先生，聆零先生到了。”一旁的仿生机器人提醒道。

奥托毫无反应，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站在壁炉前的聆零沉吟了片刻，他挥手让机器人退下，然后径自走向奥托的办公桌。

“我可没说让你小子进来。”沉闷如熊吼的嗓音响起，奥托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嵌在他眼窝位置的黑色义眼死死盯着稳步向前的聆零，隐隐地有红光闪烁。

聆零并没有停步，在奥托阴森的目光下，他直接走到了办公桌前，随手拉过一张扶手椅坐下，微笑着与奥托对视。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片刻之后，奥托脸上阴森的冷意骤然冰释，他笑着拍了拍聆零搭在桌面上的手。

“你这个家伙真的是无趣。”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对自己的老板，就不能顺着点他的意思，表现出点紧张吗？”

聆零依旧微笑着，他从怀中摸出那把老式的左轮手枪，放在桌上，推到奥托面前。

“老杰克的命我拿了，还有黑金狼，两天之内应该就会被尸体派对肢解，您的老朋友又少了一位。”

奥托怔了怔，随即摇头大笑，他用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芒的机械右臂拿起那支古朴的旧式左轮，撇了撇嘴。

“老杰克这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死就死了，只要我们的生意还有得做就好。”他冷声道：“尸体派对那边，谈妥了吗？”

“老规矩。他们四，我们六。”聆零笑道：明天我去和他们老大把这件事落实一下。罗斯生化那边，就得由老板你亲自出马了。”

奥托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他拉开抽屉，把那柄左轮手枪收进去，想了想，又把它拿了出来，推回给聆零。

“你拿着吧。”奥托笑眼看着聆零：“这把枪重是重了点，但还算好用，你不愿意用机械义肢，不愿意用特种武器，那就用它吧，以后任务会安全点。”

聆零没有拒绝，他拿回那把手枪，收回怀中，眼眸低垂，看着桌面。

还有最后一分钟……他心里默默念叨。

“算了，我叫你上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说话，”正当聆零打算主动提出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奥托略显疲惫的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聆零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无奈的奥托，然后，他站起身，向奥托微微点头致意后，转头，毫不犹豫的走进电梯。

电梯门无声的合拢，金属门挡住了壁炉的火光。

九点三十六分……刚好。

很少有情绪波动的聆零，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长舒了一口气。

一口充满了寒意和恐惧的气。

…………

“没有任何破绽吗？”

仅剩奥托一人的办公室里，这位从底层脱颖而出的黑道之王皱眉问道，他的面前，此刻正站着一个全身漆黑皮衣，纤细修长的女人。

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即使是遍及了整个办公室的生物探测系统，都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产生反应，她就像一只漆黑的幽灵。

“没有。”女人寒声回答道：“没有特异波动，没有特殊反应，除了那些未卜先知的决断，他简直就是一个普通人。”

“这样吗……”奥托微微颔首：“史密斯，你继续跟着他，给他提供帮助，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藏得那么深。”

“一位异能者，只有攥住了他的弱点，才能攥住他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