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灾害不断,去年闹旱灾,连着五六七三个月,滴雨不落,高温加干旱,田地皲裂,颗粒无收,拜神,求龙王都没用。
前年川西地震,山陵崩塌。
大前年,北方蝗灾,赤地千里。
大大前年,海水倒卷,留下一地盐渍,两百里范围内的良田尽毁。
大大大前年……
作为县令,主要职责是征税、瑶役、辑盗与学政,救灾从来不是优先选项,况且县衙也没那么多人力物力救灾,只能请府里拨钱粮,并发动大户赈济灾民,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
“喀啦!”
突然一道血红色的闪电当空划过,整片天空,那一瞬如被血光笼罩。
每个人均震骇莫名。
一名府里下派的学政颤抖着声音道:“天象异变,必有妖孽啊!”
“李大人,请慎言!”
县丞忙提醒。
是的,正是因为天灾不断,又有天命司断太上天命已尽,所以太上才于去年传位给了今上,可是眼前的大雪,如果下一天一夜,就又是一场天灾,此时出现妖孽的言论,是不是嫌脖子够硬?
尤其国朝还有一则不能说的传说,天命司就是邪魔!
百年前太上兵败山海关,与邪魔做了交易,遂有了大齐江山,而今百年过去,天灾不断,便是邪魔向大齐国祚收取利息了。
“禀堂尊,有试卷收上!”
这时,风雪中,一名吏员匆匆赶来,在阶下大声汇报。
“哦?”
五人暂时把对天灾的担忧搁在一边,相视一眼,才三个时辰就交卷了?
县丞忍不住问道:“哪一区,谁人交的卷?”
“丙区秦钟!”
吏员如实回答。
“下回不可多嘴!”
夏守谦以警告的眼神瞥了眼县丞,便淡淡道:“试卷给本县,你回去罢!”
“是!”
吏员把纸袋放在案头,转身离去。
夏守谦低首垂目,看似心情不起波澜,实则思绪起伏,他有种拆开看一看的冲动,他担心秦钟写的太快,不及细思,洋洋洒洒一篇华文,作了无用功,真要这样,他也没办法。
再想到昨日的审案……
案情并不复杂,那几个汉子是受了漕清帮的少帮主指使。
漕清帮的老巢在扬州,手底有数万漕丁,因漕运的重要性,与江南地界上的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并未着人去抓捕蒋铠,这种人抓来不能上刑,只要咬死底下人认错了,县衙毫无办法,只能和稀泥。
他担心的还是秦钟与漕清帮结了怨。
‘哎~~’
夏守谦暗暗叹了口气。
秦钟出了县学,站屋檐下等待杨士渊与马佑。
风雪越来越大,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阵阵寒风冻彻心扉,县学外面等候的人群,无不哈手缩肩跺着脚,还有人咒骂老天爷。
大半刻后,陆陆续续有学子离开县学,有的直接走人,也有如秦钟般,在风雪中等候。
“公子出来了!”
突一阵惊呼,阮雄出了县学,十来名仆役立刻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