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回来再说。”
李信望着虚掩起来的门,陷入了沉思。
嬴腾没直接去办公室找他,一是怕他不在,二是怕嬴政在。
中午,他们分开后,他没直接回来,自己在科技街漫无目的地兜了会圈,越想越觉得有点憋屈,就想找个人陪他叨叨。以往,遇上什么自己化不开的结,他跟嬴政叨,可现在,跟“嬴”有关的就是他的结,他这心里跟被刀扎了几下似的疼,但嬴政的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作为嬴氏族人,是他把一些事想的太单纯。天真的以为,继承人肯定毫无争议就是他堂弟嬴政,秦国集团对他来说就是个养老的去处,他可以从毕业开始,养一辈子的老。
可嬴政的话很现实。
是他没想透,有些事做的欠考虑。
如果嬴政真背上“同性恋”的名声,秦国集团因此遭受一些非议,那他这个继承人还能不能服众,就会成为一个问题。假使他的继承身份存疑,他这个血缘最近的嬴氏子弟确实会卷入本来不该有的漩涡。
嬴政愿意把话跟他挑明了说,起码表示他还是把他当兄弟的。
嬴腾叹了又叹。
道理他都明白,可嬴政的话怎么能不伤他的心呢……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蒙恬就找了过来。
“……怎么了?”
嬴腾坐在他上次约嬴政的那家咖啡厅,望着面前同样的这杯咖啡,他心里忽地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老三。”嬴腾很认真地望着眼前这个他其实也不敢说很懂的室友,“我心里难受。”
这个说话方式让蒙恬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他明白,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嬴腾找他,不是一般的事。否则,大可以直接来敲他的门,或者,打他的电话。
他却选择发一条短信。
蒙恬拿勺一点一点撇去面前这杯咖啡的泡沫,深褐色的液体很澄澈,他倒入双倍的牛奶,配上七分甜度的糖,搅拌均匀,满意的看到澄澈的液体变的浑浊。
“……和嬴政有关吗……”他很不愿意做出这个猜测,可他只看的到这一个选项。
嬴腾嗤笑了一声,语调是沉闷盖过了好奇:“我还什么都没说。”
“如果不是他,你没必要像是要掩人耳目似的给我发短信。”会肆无忌惮侵占他休息时间的人只有嬴政。
嬴腾把视线从蒙恬的脸上移开,转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过后,他说:“难怪他和你走的近。”
很多事不需说透,他就能懂。对他那个不喜欢把事情挑明了说的堂弟而言,这样的人处起来,应该很轻松。
不像他,有些事情,拎不明白。
“你就说吧,他骂你什么了。”嬴政的脾气不好在稷大师生的心里应该是个共识,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嬴腾发飙,算是给他很大的面子了。
嬴腾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他要骂我倒还好了……”
蒙恬的视线也一起飘向窗外。
嬴腾这么个心智在同龄人中已经很成熟的人能露出这副表情,说明嬴政今天找他说的话题相当沉重。他和嬴政有些交情,也谈过一些不轻松的话题,所以他大概知道,嬴政提的事,多半和他们的家族有关。
这类事上,他一个不懂内情的局外人,实在不怎么好插嘴。
“……我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却不敢相信我。”
黑咖啡的香味很浓烈,闻起来醇厚,喝到嘴里,却有一点清苦,清苦过后,回味起来,却有一丝清甜。
但他一点都不喜欢苦味的东西,每次都要用糖和牛奶去调配,他调配后的咖啡或许更该改名叫“奶咖”。
可那是咖啡,人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蒙恬低头轻轻地搅动:“……老大,我不会安慰人。你知道我这个人,所以就算会继续在你伤口上撒盐,我也还是只会有话直说。”
嬴政至今对他父亲的真正死因抱有怀疑,连他的奶奶和大伯他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他,绝不可能随便把信任交付给别人。
嬴腾不例外。
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你啊,除非把心和肺真掏干净了,否则,你掏几分,他信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