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教练说不打了，我总不能还坚持要打完全场吧。”

蒙恬耸着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李牧的做法嬴政当然很能理解。这场比赛，不打到最后实在很难说谁会赢。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他们明显打出了自己的攻势。但对方毕竟是职业队，中场稍微调整，下半场肯定会继续让他们难受。

且不提比赛会是个什么结果，真打完全场的话，他们估计要去掉半条命。距离郡篮球赛的开赛日已经只剩一个月，这段时间在保持训练的同时，也很需要适当的养精蓄锐。

而万一他们侥幸赢了，那就等于是打了庞煖的脸，那个看上去眉目和善的老教练嘴上虽然不会说什么，可心里肯定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因此，只打个上半场，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打出自己的风格、找准自己的定位，见好就收，也给庞煖留一点面子，是非常聪明的决断。

何况，他中午那样说，二成是火气八成是玩笑，毕竟，就算蒙恬没全力以赴，他也不可能真把他给剁了……顶多就是很不高兴罢了。但这个事情上，再不高兴，他还能拿蒙恬怎么样呢？

“你今天表现的不错。”嬴政勾唇轻笑，心情很是不错，“正式比赛的时候，也得给我这么的打。”

说实在的，杨端和的表现让他很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他的水平或许比羌瘣更强一些，却没想到，比赛落后时，他还能那么的坚持，虽然蒙恬防守成功的次数更多，可他的卡位与干扰也很不容忽视。……简直把对胜利的渴望写进骨髓里了。

蒙恬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我不小心上了贼船……”

嬴政瞪他一眼，忽然有点好奇：“那天晚上我来之前，你怎么说服的杨端和？”

从杨端和这场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能容忍蒙恬当时的做法。但今天他们看上去又不像是有一丁点矛盾的样子……这就让他感到费解了。

“蒙师弟的性格其实很温柔。”杨端和从自动贩售机里取出三瓶饮料，分别递给赵佗和冯劫，“他不希望大家在院队打的没参与感，所以那场比赛，他让你们坚持到了最后。”

比赛结束后，他注意到蒙恬的情绪和比赛前有点不太一样。虽然脸上还是一样是没什么表情，可那隐隐约约透出的一点悲观在他看来也很明显。

他的室友恰好跟着白起做项目。私底下，他说过，他们这几个研究生都特别不愿意跟蒙恬一起做项目。一看到项目成员里头有他就觉得头疼，偏偏白起又很喜欢带着他，基本上稍微有点难度的项目都让他参与。他们承认，蒙恬的实力很强，虽然是本科生，做起项目来，比他们这些研究生表现得更为出色。但也就是因此，让他们很难受。其实，倒也不是面子上的那点事，知道他日常考试成绩的，或者看过他设计的算法的，心里都明白，蒙恬在这方面，完完全全是天才级的，他们犯不着去跟他比。可是，眼前总横着一堵墙的那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的压抑。

这点，杨端和其实能理解。他跟着王翦老师做事，所以很明白，在他导师的面前，也一直横着这么一堵墙，一堵只要不主动迁移，他就无法越过的壁垒。不管他的导师平日表现得多么大度，无时无刻都在用各种方式宣告他是多么的不在乎，但偶尔皱起的眉头，以及不经意的凝视，都表明，他心里其实很在乎。

周围人的这种心态，他觉得蒙恬心里很可能有数。

不然，他不会一直刻意保存实力，昨晚，也不会那样说。

“师兄是听队长说的？”冯劫很诧异，虽然从结果去看，羌瘣的表现的确出乎了意料，但在他们说那些话之前，他们都认为还是应该更换球员的。

……尤其，如果队长蒙恬亲自上阵，他们肯定能赢。

刚才亲眼见他展现出那样的实力，这就更毋庸置疑了。

“对，作为信息学院的前前任队长，决赛的结果是我心里的结。所以，昨天晚上，他拉我入队的时候，我要他先给我一个解释。”杨端和笑了笑，“他跟我说，他不想毁了球队。”

这话把冯劫说的微微一愣。

赵佗沉吟了一会，才说：“难怪院队的时候，他总跟我们强调团队配合的重要性。……师兄，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其实没那么脆弱。之前，我们私下就在好奇，大家都知道队长很强，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强。今天，算是明白了。虽然，我们的能力跟不上他，可这基本上也是我们的日常，大家都习惯了。”

杨端和轻轻地叹了声：“其实，他才是最脆弱的那个。”

不但脆弱，还很悲观。有点像是温室里的花草，经历过一些现实的风雨，就擅自把每一次的刮风下雨都当做是狂风骤雨。

这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过人的天赋，自然不能再给他一颗强大的心。

冯劫稍微整理了一遍逻辑，立刻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队长总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其实是因为很怕被我们讨厌？”

杨端和呵呵地边点头边笑：“你这个总结很到位。”

赵佗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给你这么一说，队长好像顿时可爱起来了。”

冯劫忙做出制止的手势：“停，少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当你开始觉得一个同性可爱，就是弯的前兆。”杨端和笑着补充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