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亭酒店0906号房间,
少年、医生、前辈、老师……四人在沙发上开会。
前辈和医生谈论病情。
少年主动拥抱老师,温柔一如当初。
虽然被做了过分的事情,但他明白最根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头痛医头是怠政,逃避更是放大问题。
少年从不那种会轻易陷入悲观情绪的人。
娇小如十六岁少女的老师,像个爱哭鬼一样,趴在少年怀里撒娇。
“宇太,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笑一笑吧,老师,已经没什么秘密了,现在可是心意相通的时刻。”
“最肮脏的一面暴露出来,我怎么能笑得出来……”
“暴露了又怎么样,一张面具而已,发现还有理解你和关心你的人存在,不该高兴才对吗?”
“惩罚我吧,宇太,当牛做马都愿意,反正我是个生不了孩子的残疾人。”
“惩罚老师,对老师毫无用处,自我贬低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我能够理解老师的心情,打算留下这个孩子,老师能理解我吗?”
“宇太的心情?”
“嗯,换位思考一下,我现在的难处是什么?”
大仓归蝶愣住了。
她抬头看向这个少年。
“宇太想解决问题。”
少年笑道:“Bingo~老师,我现在有四件事情,需要解决,
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老师哄开心,
后面三件事情都需要老师的帮助,老师如果不开心,后面的事情就没法办了。”
大仓老师深呼吸后,长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
哭丧的小脸挤出一丝笑意。
少年却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
“不是这种强颜欢笑,老师,我想看到的是自信甚至骄傲的笑容。”
“宇太,不要再捏了,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会长皱纹的……”
大仓归蝶哇哇大叫起来。
少年干脆双手齐上,向着两边拉扯。
“住手啊,宇太!”
“明明是十六岁的体型,十六岁的样貌,皮肤也像十六岁那样精致,还怕长皱纹吗?
如果是皱纹的话,我希望长在里面,这样的话,哼哼。”
大仓归蝶狠狠捶打少年的胸口。
“宇太请不要对我开这种笑话,我可是个残疾人,那方面我也没有经验。”
“老师,哪里残疾,生育问题吗?老师现在不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桥本宇太看向医生。
老师也看过去。
医生向老师挥挥手。
老师的眼睛亮了起来。
“说的……也是啊……”
大仓归蝶开心地笑起来。
“老师有了自己的孩子,老师有喜欢自己的男人,老师是棋界受人尊敬的顶级棋士,老师还很有钱,老师保持着十六岁的美貌,老师有很多女人都没有的宝物,老师有什么好自卑的?
是自卑自己得到的幸福还不够吗?真贪心啊,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
被少年这样温柔地对待,大仓老师的眼睛更加明亮。
“宇太,和我结婚吧,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已经得到幸福的话,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必要?”少年说道。
大仓归蝶回答道:“想把宇太变成我的东西,想把我的味道淋在宇太身上,就像咖喱饭那样,每一粒米饭都是我的颜色和味道。”
“奇怪的比喻,老师喜欢我的话,以后请不要把这种事情藏起来。”
“可是……我怕你……”
“怕我不能接受吗?那只能说明,我和老师不是一路人,如果我和老师是同类,我一定会站在老师这边,和老师结为牢不可破的联盟,但是结果显而易见,我和老师是盟友。”
“宇太,宇太,宇太……为什么第一个得到你的人不是我……”
大仓归蝶已经被这个男人迷得全无主见。
“振作起来吧,老师,遗憾造就美好,光明凸显黑暗,正因得不到,才有至福在,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我会帮你打倒真正的敌人。”
……
……
真正的敌人是谁?
逼迫大仓老师生育的财阀之主,大仓七海。
当这位一家之主站在孩子们的对立面。
那么她自然也就成为孩子们的敌人。
……
……
镰仓,江之岛。
这位掌管实体经济半壁江山的老妪,眼观潮起潮落,监听酒店里发生的一切。
云开月现,湘南海滩一片光明,
老妪眉开眼笑,心情舒畅。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发动战争的首要问题,
而与之相反的是,消灭反对势力的首要办法,是抛出利害关系,让他们误会重重,自乱阵脚,相互勾害,
被这样折腾,桥本君还能分清敌人与朋友,团结可团结的力量,收编可收编的人员,
不拘泥于小恩小怨,
桥本君是个相当清醒的男人。”
大仓七海的旁边是一张木制圆桌。
圆桌放上一张棋盘,棋盘的对面是一张藤椅。
藤椅上坐着一位和服老妪,带着僧人的圆帽子。
木谷清子十段。
“木谷老师,桥本君就是你常常提到的,最后的弟子,梅宫正幸吗?诱拐老朽的孙女,让孙女把老朽当做敌人,真是个歹毒的男人。”
听到这个名字,木谷十段盯着空无一物的棋盘,慢慢悠悠地说道:
“情商是洞明人情之智,以之获利,不能先觉;
共情是舍己为人之慧,过低招祸,过高生悲。
世俗幸福在于搭配适宜,出入佛道则取慧舍智,愈高愈佳。
梅宫君并不是老朽的内弟子,老朽只是教给梅宫君基本的下棋规则而已,他的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
“木谷老师,现在想撇开关系也不行了,老身听说,您传授棋艺时,是把梅宫君与稻荷光明放在一起的,
现在这个男人似乎培养着自己的女帝。
如果稻荷光明忽然发现,自己的梅宫君,成为别人的妻子,还与自己的妹妹卿卿我我,啊啊,真想看她的表情。”
名叫大仓七海的老妪,露出痴女般的笑容。
已是耄耋之年,却因为欲望过剩,而充满少女气质。
然而,坐在对面的木谷清子十段依旧如枯木般,
一本正经,直勾勾地盯着棋盘。
“梅宫君是人,不是东西,他喜欢谁,也不是区区一个老太太可以决定的,老朽只是四川餐馆吃饭的食客,见到聪明的孩子,传授他基本的棋理而已。
而且比起这个,老身更关心的是,
大仓家何时放权……”
说着,她抬起头来。
浑浊的双眼忽地亮起寒光。
放权?
放什么权?
大仓七海装起糊涂,摊开双手。
“围棋界的权。”
木谷十段声音森寒。
……
……
大仓家是表围棋界最大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