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不是朗新教育系统改革力度很大嘛,撤并了很多学校。市委有要求,市直各单位都要全力支持。市局很重视,特地过来调研有没有困难,帮忙解决一下。”任康成扫了两人一眼,“你们刚刚聊什么呢?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还说死不死的,谁要死了?”
窦涛尴尬了一下:“没有,就是闲聊两句……”
孟春竹可不遮掩,他觉得自己肯定保不住位置了,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也是这个小县制改革!任县长,你是常委班子成员,你说句公道话。这机构改革有这么搞的吗?从头到尾不征求我们的意见,不考虑实际情况,说合并就合并。还要年龄划线,一刀切。我们也是倒霉,以前不讲干部年轻化,好不容易兢兢业业熬到这个年纪了。现在又强调干部年轻化,合着年纪大的就该死呗。”
孟春竹的牢骚冲天,任康成却一点不恼:“嗯……是有些不公平,没办法,时代的安排,总是会有幸运儿。80年代的时候,邓公一句干部队伍要年轻化,立刻提拔了一批年轻干部,还明确只要40岁以下的。那一批产生了很多命运宠儿,很多都是破格提拔。很多本身没什么背景,但胜在有学历、有能力,又够年轻。纷纷从地方调任中央,40岁不到就走到了正部级领导岗位。后面也基本成了领导人。这在现在看来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伟人才会说,个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也要看历史的进程嘛。”
见任康成很认同自己的牢骚,孟春竹更打开了话匣:“任县长你也说了这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旧,我们一个机构改革,有必要搞年轻化吗?不能因为某些人自身吃了年轻化的红利,就把我们老同志全部排除在外吧。你是常委,如果按他的年轻化,也算得上老同志了,得帮我们说话啊。”
孟春竹以为任康成已经48岁,肯定能对自己的话有同感。可任康成有什么恼怒的呢?再怎么改革,也不可能改到自己头上来。
意料之中,任康成摆了摆手:“老孟啊,慎言慎言。你说的这个他,脾气可不好。到时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我也没办法说话,别说没征求你们意见,哪怕是常委会上审议方案,也是走过场的,没给我们提意见的机会呐。”
“不是……县委还真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了?你们就没一个人说句公道话?!”
任康成看了一眼窦涛,忽然压低声音:“有些事,我们不好开口,不好去做。但你们作为受害者,为自己发声,那完全是合理的。之所以被不公平对待,我讲句不好听的,这社会上很多人被欺负忍气吞声,就是因为本身是一盘散沙。还说你们朗新少数民族多,团结呢,依我看,也就那样……”
见任康成恨铁不成钢的戚戚摇头,窦涛也忍不住了:“任县长,您的话我没听明白,还请您指点指点。”
“那不行,转头你们说是我的意思,把我给卖了,我还得挨批评。”任康成连连摇头,脚步却没挪动半分。
“你放心!我孟春竹是什么性格,全县的人都知道,我不想说的,谁也听不到半个字!我可以向你保证!”
“哎,都是朗新的老人了,也是看不得你们受委屈。”任康成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将两人拢到一块,细声道,“我就讲两点。第一,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群人的力量才有影响力。你们要团结起来,县里、市里不听你们意见,省里呢?中央呢?第二,撤销村居委事业编制的事你们都知道,我再给你们透个事情,后面还要取消所有村居委干部的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