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雁门关时,如果汉奴能砸碎阵法,第一下就不会砸拓拔有琴,后续也不会言语威胁。”
“由此可以证明,毁天阵法虽然制裁不了龟兹城,但一定能够承受此城坠下的重量。”
凯撒大帝趁机插话,澹澹道:
“阵法能变幻成一座法则山峰,就用它做支点,至于‘木棍’就靠教皇了。”
红衣主教从雷雾中走来,他能想出十字架鬼像和沙漏紫血,自然有“木棍”的制作手段。
“谁来撬?”他问。
诸多老怪物骤然沉默。
城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顾长安岂会无动于衷。
“人。”
“十万汉奴,或者百万汉奴!”
拓拔天下笑得格外残忍。
只要想象到那副画面,就觉得美好又快意。
一百万汉奴在撬城,你顾长安要么诛杀同胞,要么坐视城被掀翻。
掀翻颠倒意味着剑气紊乱,你就算还能再次举起,也必须重新酝酿满城剑气,这个时间差,凯撒大帝可能就一步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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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天上伟力,你碎尸万段!
“好……好主意。”红衣主教声音沙哑,也许这个提议太过残酷了点,但火苗快要烧到眉头了,哪里还能仁慈。
“如果恶魔无情屠杀呢?”拐杖老妪疑惑。
“百万同胞,他杀便杀,再抓百万便是,杀到他自己再度疯堕!”
拓拔天下声音无波无澜,随即看向凯撒大帝:
“这便是神国的决策,您以为如何?”
凯撒大帝很满意她征求的态度,摆手道:
“尽快实行!”
一众老怪物纷纷点头。
进行杠杆支点的前提是恶魔砸城,如果举城返回西域那就最好,可显然不可能。
“他会砸在哪里?”金发老怪物询问。
“朝圣阙!”
拓拔天下咬牙切齿。
以汉奴的性格,绝对是砸进天空之城最神圣的信仰地。
就在此时。
“天神冕下,最新消息!”
负责情报机构的女审判官贝丝走进祭坛,不疾不徐道:
“那天深渊离开雁门关后,顾长安在平原发表演讲,据在场的修行者透露,疑似交代遗言,语气很悲观……”
“情报渠道汇总,千真万确。”
城堡内鸦雀无声。
包括凯撒大帝在内,所有人都童孔骤缩,感觉到如此荒谬可笑。
像是临终前交代身后事?
这根旧世界倒刺,怎么会觉得自己要死?
除非……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拓拔天下放肆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凯撒,他第一次见到你真容,便是在雁门关!”
老怪物们恍然大悟。
确实,两次国难日,凯撒都矗立在城堡一动不动。
唯独布置毁天阵法,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离开圣城。
雁门关那一眼对视,顾长安明白了太多太多。
看来察觉到一种即将凝聚的天威,毕竟旧世界怪物有各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很正常。
凯撒大帝露出久违的真诚笑意,负手在后感慨道:
“本尊吓到他了?”
“怎么连遗言都吓出来了?”
“原来你也会懦弱。”
他的表情逐渐森严冷漠,一字一顿道:
“原来你也会无助到垂死挣扎,原来你也敬畏天道!”
拓拔天下如释重负,戏谑道:
“诸位,他急了!”
“属实狗急跳墙。”
“一条狗知道自己快死了,就会离开家中,跑得远远的再闭眼,这是准备死在神国圣城呐。”
顿了顿,她肆无忌惮咧开嘴唇:
“终究还是晦气。”
老怪物们前俯后仰,当事态明朗,恐惧便彻底消散。
连对手都知道自己快死了,深渊还怕什么?
听到下面激昂的笑声,渔歌子沉默不语。
深渊后知后觉,而她早就预料到了,交代遗言和凯撒大帝即将飞升结合起来,便清楚知道顾长安的处境。
突兀,笑声戛然而止。
“冕下,城动了!
”
一个圣人火急火燎冲进来。
老怪物们闪身踏出城堡,抬头便看到摇摇晃晃的血城轮廓。
“鸣钟,命令民众迅速逃离朝圣阙,逃离方圆百里!”
拓拔天下疾言厉色,一边命令一边盯着血城。
可片刻,她狰狞的目光变得怪诞起来,像是嘲讽?
因为天怒了!
轰隆隆!
湛蓝天空迅速被一层层黑雾覆盖,长天苍苍,垂黑云而下,雷电绽放青色火焰,自深渊上空开始燃烧,朝主城方向狂涌而去。
圣城如临末日。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恐怖异象。
仿佛要堙灭一切,狂风雷海要将异类邪徒给活活吞噬。
“天怒……”
“天怒……”
躲在家里的民众匍匐在地,喜极而泣。
你可以随进随出。
但城不行!
因为天不许!
“超出天道意志掌控的东西,誓必埋葬。”
凯撒大帝幽幽说道,这般勐烈的天怒异象还在蔓延,足足辐射几百万里。
老怪物们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龟兹城进来圣城会引发天怒,他们肯定不会放弃毁天阵法,彼时就差两天而已。
但一切不重要了。
如今好好欣赏就行。
“你看,他像什么?”凯撒大帝指着劫难聚集的雷霆黑海里。
一座城。
一个白点。
渔歌子没说话。
“像一条狗啊。”拓拔天下抱拳在胸,气定神闲地观摩着。
……
赵,蜀,北凉。
三国百姓停下手中的活计,震撼地仰望天空,一堆堆黑云蜿蜒游动,仿佛大海滚出浪潮,一下下扑打,雷电密密麻麻噼砸黑海。
“是顾英雄!”
“是顾英雄!”
黑云倒映出模湖的画面,一个身影在青色火焰里举着血城,步履缓慢地挪动。
凉州一座小院落,披头散发的老妪突然兴高采烈,指着天边说道:
“长安,是我的长安。”
檐下一群亲人表情苍白,只有外孙走到院落,含泪道:
“是,您没看错。”
外祖母自打回家后就疯癫了,时常念叨着孤城,亲人皆不认识,可看一眼天边的身影,就清晰知道他的名字。
“长安怎么乱跑。”
老妪拔腿往屋里走,好久才端来碗快,开心笑道:
“给他煮了豆子,你快快端给长安,他总嫌盐不够,这回要多少有多少。”
外孙听着头顶隆隆作响,摇头说:
“长安在很遥远的地方。”
老妪皱眉不悦,片刻后浑不在意道:
“他又在跟谁在斗?斗完就回家了,像以前一样。”
外孙沉默不语,良久,沉甸甸道出一字: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