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三章 天使与魔鬼(下)【求月票】(1 / 2)一人镇守孤城,于人世间无敌首页

长安城。

太庙,灵气氤氲。

美艳典雅的女帝盘坐在九州鼎旁边,鼎中一张纹络复杂的巫盘,千丝万缕的迷雾涌入她的天灵盖。

皇室老妇人李怜伫立在旁边,眉头紧锁,不时喟叹。

以陛下的天赋只要按部就班修炼,进阶圣境水到渠成,可为了几个月就一步登天,竟要付出三十年的寿命。

此巫术对天赋要求极为苛刻,整个华夏修行者能达标的不足双手之数。

而且陛下成圣也是浮而不实的伪圣。

雾气渐渐消弭,见女帝凤眸开阖,李怜忧心忡忡道:

“陛下,破境后真要去蛮夷圣都?”

李挽嗯了一声。

见老人还要絮絮叨叨,女帝平静道:

“他应该跟我生个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我的精神支柱。”

略默,她扯了扯嘴角笑道:

“应该生个女儿,性格像他,天赋像他,容貌类我就行了。”

李怜下意识反驳道:“陛下,长安也挺俊的。”

女帝轻轻莞尔,“我可不会昧良心说自己夫君是美男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是胜在气质。”

老妇人也放弃劝说,转而接话道:

“最好生个男娃吧,血脉传承,继承李唐,若有横扫六合的霸气再好不过。”

“只要女儿。”李挽语气很坚决。

“为何?”

李挽语重心长说道:

“他爹是谁,黑暗里的一盏明灯,崩溃乱世的精神图腾,他生下来就被世人寄予厚望,可他穷极一生都”

“谁希望自己孩子一辈子都活得委屈窝囊,伴着虎父犬子的阴影。”

老妇人沉默了,随即哑然失笑。

不管再优秀,都无法超越那个高度,偏偏世人对长安的崇拜都会慢慢转移到继承人身上,这样的成长环境很可能扭曲心性

“女儿好,”她正要继续唠家常。

“陛下!”

偏殿传来焦急的声音。

裴静姝步履飞快,忧心忡忡道:

“蛮夷凯布尔即将飞升,大雁衔书传遍大江南北。”

与此同时。

楚国观星台。

气氛僵硬如铁,君臣感到一阵压抑。

凯布尔突破桎梏,不啻于晴天霹雳!

“刚燃起希望火苗,就迎来噩耗。”宰相抬头仰望黑魆魆的天穹,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楚帝面色沉重,看向一动不动的襕袍老人,声音嘶哑:

“如果飞升”

夫子截住他的话,只说了四个字:

“与天并肩。”

群臣寒意彻骨。

再不需要解释,都清楚并肩而立意味着什么。

当天门全开的刹那,拥有无穷伟力。

已经到了那个境界,还会在乎什么杀孽折损修为么?

届时凯布尔一念之间,华夏神州或将沦为人间地狱,而靠着长安保住的雁门关,也将毁于一旦。

“长安会死吗?”楚帝问。

“我不知道。”书院夫子自言自语,心绪彻底乱了。

就在此时,卦旗猎猎飞扬,悬于旗顶的铜钱卡察裂开,道袍女子七窍渗血,勐然睁开血淋淋的双眸。

“李屏,如何?”夫子大步流星。

女子低头凝视台基,咽下喉间苦涩颤声道:

“冥冥天意,有个黑点开始偏离轨道。”

楚帝头晕目眩,在太监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氛围降至冰点,深秋晚风袭来,仿佛吹进群臣的五脏六腑!

夫子目光恍忽,呢喃道:“难道这就是长安交代遗言的原因吗?”

楚帝如遭雷击,群臣亦满脸骇然。

那日雁门关,长安扶大厦之将倾,赢得光明正大,狠狠挫败了蛮夷的嚣张气焰,却在末了说一番近乎于遗愿的话语。

他会死吗?

连中原几岁孩童都知道顾英雄的事迹,在最绝望的一人守城时屹立不倒,在即将魂灭的前一刻重铸肉身,他就是奇迹本身,是华夏民族几千年以来最顽强的精神象征。

谁有本事带走他?

可当听到凯布尔这条蛮狗即将飞升,困扰苍生的疑惑瞬间解开了

原来长安早有察觉啊!

“抵抗了那么久,还是敌不过天命吗?”楚帝心如死灰,言语充满颓废。

李屏擦拭脸颊的血迹,突然说道:

“或许黑点是长安呢?”

群臣缄默,怎么可能

虽然顾英雄的修为是个谜团,但距离他手持七彩国运剑诛杀陆地神仙不过一年而已,能做到手举巨城,也是凭借前所未有的意志力。

况且蛮夷四个顶尖术士占卜得出相同的结论,怎么会出错。

“陛下,还出兵么?”兵部尚书踱步近前,半带迟疑地问道。

先前唐朝女帝颁布诏书,秋收后七国举兵,这一战不仅要收复失地,还必须占据半岛倭国以及南方部落,给神州充足的缓冲地带。

顾英雄给了华夏民族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个男人像钉子一样钉进圣城,同时牵制住深渊,只要他没倒下,蛮夷方面没有多余精力应付边疆。

他还是一如既往用性命给民族一缕希望的曙光。

可是伴随着惊天噩耗,出兵的胜算降到最低。

“打!”

蓦然,楚帝怒吼一声。

“陛下”尚书正欲劝谏。

楚帝环顾整个观星台,斩钉截铁道:

“朕再重复一遍长安说过的话。”

“守得住,守不住,我也看不透了,但正如诸葛亮所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孔明一生践行了这八个字,无论结局如何,必须努力去做。”

“如果明日天塌了,今日也要奋力抗争,无愧于脚下的土地,无愧于头顶的列祖列宗。”

群臣默然无声,片刻后异口同声道:

“遵命!”

也要无愧顾长安这个人。

他在最危险的地方努力着,民族不能安逸享乐,虽做不到并肩作战,但至少要向西方踏出一步。

书院夫子颔首,可突然神色骤变,目光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他悬空疾行,转瞬消失不见。

君臣面面相觑,何事让夫子如此激动?

滚滚长江,一位青丝及腰的妇人踏浪而行,夫子堪堪而来,望着她背影恭敬道:

“您是?”

妇人平澹说:“我也记不大清自己的名字,你叫我渔歌子吧。”

她停步扭头,一张雍容端庄的脸庞,眼角有几缕鱼尾纹。

“怎么可能”

“为什么”

夫子翕动嘴唇,声音像江中小舟颤抖不止。

他的精神世界,在这一瞬间被击溃了!

陆地神仙啊!

他记忆深处,甚至还与这个女人产生过交集。

年轻时背着书囊远游,在东海坐船时,她就是撑船女。

足足五十年了!

容貌不曾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