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皇殿。
御兽宗宗主盛越彬虎目微沉,安坐如山,宛如虎卧山岗。在他身前,是刑罚大长老宋远毅。一直对其敬重有加的盛宗主,今次竟连请他入座的言语也未曾说出,两人仿如僵持那般相对沉默。
“师兄,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盛越彬眼眸未抬,声沉如瓮。
宋远毅心中有义愤、疑惑与愠怒,可那诸般情绪都无法在宗主师弟面前彰显,憋得颇为难受。闻言强抑心绪,肃声道:“师弟,我早已盘问过茂林,此事与他无关,定是有人故意算计!那耿翼口中的‘白龙师兄’,很可能并非杜撰——”
“够了,宋长老!”
盛越彬不等他说完,便强行截断话头,抬起头时虎目如电,“事到如今,并不是耗费时间追查所谓‘真相’的时候!当务之急,如何善后才是最重要的,我御兽宗千年传承的声名,绝不能在此时折损在你我手中!”
宋远毅面上涨红,结舌讷言,片刻才满眼凝色地道:“宗主之意,是想由我负责善后?”
盛越彬虎目凝视,一字一句地道:“长老行此事,众望所归,一切当以宗门大局为重!”
宋远毅眼中一瞬掠过不忿之色,他与盛越彬相对而视,从其眼中看到了不可动摇的坚决。无形之间,两人凌厉气势相接如若针锋相对,宋远毅心中不服,也未曾退让!
耿翼搅出来的烂摊子收拾手尾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只在于足够多的“灵石”。那笔灵石数目不小,宋远毅倒也能出,损失虽然也不至伤筋动骨——可凭什么?!
凭什么明明是别人算计的结局,却要他们宋家与“螭龙”一脉担负责任?!
宋远毅很想拂袖而去!
可他的理智却警醒着他万万不可如此,相视半晌,宋远毅胸膛起伏难平,可到底没有说出无法挽回的决裂之辞:“宗主放心,我这边吩咐人将此事手尾处置妥当!”
盛越彬收回气势,淡淡地道:“如此最好,有劳长老了。”
“哼!”
宋远毅愤然转身,正走到兽皇殿门前时,身后忽然传来盛越彬饱含深意的言语:“师兄,你我分属同脉,勠力同心方能使宗门发扬光大,只愿师兄铭记这点,切莫辜负了你我之间的情分!”
“——!!”
宋远毅心中一惊:这是、敲打与警告?
师弟根本不相信此时与他无关?!
宋远毅匆匆而行,面上凝色前所未有的严峻,相比失去宗主信任,眼下的乱局反而完全算不得什么,何况最多也只是损失些灵石。宋远毅更在意的是,到底是从何时起,盛师弟竟会对他隐有忌惮之意的?
——
百兽山上的风波,吹不到凡俗的村落。
小渡村赋税不轻,可在御兽宗势力范围内却能安享太平。江阳养了两月,伤势复原,根基稳固,将养得气血充盈之后,再度准备起第三次“启灵”。水中潜行,一路顺畅,许是近来御兽宗上多有气势不凡的修士来往,这回江阳连厉害一些的水兽都未曾遇到。
顺着暗流进入岩窟,江阳熟稔地准备着。
片刻后,灵阵布置妥当,刚放开水源涌进,等候在旁的胖头鱼都无需江阳招呼,自个儿便从水中跃出,扭动结实而丰满的身躯滑入水洼阵中。
江阳看它时,它还挪了挪身躯,寻个舒服姿势,溜圆眼睛回看着他,仿佛无声地催促。
“你这家伙,看来也觉察到‘启灵’的好处了吧?”
“哼!”
“知道好处,你倒是给我争口气啊~!”
江阳嘴上埋怨,心里却并未真个怨愤,他是知晓胖头鱼浅薄跟脚的,胖头鱼能以区区“青鳞鱼”之身走到今天本就不易。与其过于期待苛责,莫如多花费心思培养。
唰~
几声轻响,江阳袖袍挥动定下印诀,灵力涌动口诵法诀:“苍生竞择,万类截运,蕴血为引,以启生灵——阵启!”霎时阵法灵光大盛,江阳再度不惜自身取了精血投入阵中,灵阵运转的熟悉场景浮现眼前。
血融阵中,化为殷红灵光,浸入其身。
江阳凝目而视,眼见着阵中灵材一一淡去光晕,心中那淡淡的期待化作默无声息的轻叹。他揉着自己微微发胀的脑袋,心中寻思:接连三次“启灵”,自己兑入系统的灵石损耗大半,以后说不准还得有几次,或许自己该再某些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