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后背都是汗,额头也流出汗,他出班道:“旨今百官举荐,惟公是从,并无串连之事。”
“哦,这么说,你稳坐内阁首辅喽?”
申时行的面色很难看,被万历皇帝训斥,他无所适从,只能硬着头皮说:“臣本是大学士,朝中百官公举,他们选臣,这事臣知道。”
“王锡爵,你举荐的是谁?”
王锡爵出班道:“臣身为礼部尚书,惟公举才,臣举荐大学士张四维。”
“哦。”
万历皇帝露出肯定的眼神,众人恍然大悟,看来圣上并不喜欢申时行,而且这段时间赵锦、余有丁、王世贞太跳了。
“王锡爵荐章写的好,张四维一心为公,识大体,有大气,不像有的人,几百人举荐,要没人串连,就这么一心?”
“圣上,王锡爵谀君取宠,平日荐章不呈递,单单御前呈递,这等小人,臣羞与他为伍。”
“你余有丁是礼部的,王锡爵是礼部的,这么说你不想在礼部?”
余有丁不敢说话。
“你余有丁一个,都察院赵锦一个、还有王世贞、还有一个宋纁,还有一些人,朕就不点名了。”
“你们以为朕不知道?”
申时行冷汗直流,他的脸色苍白,他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尽快回家静养。
这时赵锦出班道:“圣上,难道这么多官员举荐,圣上就视而不见吗?”
“朕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
“我大明要的是一心为公的官员,不是为了禄位,为了钱财的官员。”
“他申时行错就错在私心太重,张居正儿子中状元怎么回事,还要朕抖落出来吗?”
“朝廷的科举需要何等公正?”
“进士就是大明的官员,要管理一方百姓,如果取士不公,岂不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你去问问万历八年没中进士的读书人,他们答应不答应。”
“圣上当时不说,不查,现在如此反复,这么对待申先生,是否有失公允?”王世贞出班道。
朱翊钧看了一眼王世贞:“你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找了一个姓徐的妖人,祸乱朝纲,妖言惑众,你难道把朕当傻子?”
“你还是博学鸿儒之人,怎么能信这些?”
“圣上,您亲口说的,徐鸿儒的话,也代表民意。”
“你个孽畜!这是跑到京里专和朕打擂台!”
“朕说过这么多话,叫你们不许逛妓院,不许你们贪污腐败,你们听吗?”
“好话不记,坏话记。”
“看来你王世贞心里没有大明,朕本宽仁大度,召你进京任职博学鸿儒馆,看来你也就动动嘴。”
“你回家去吧。”
王世贞低着头,他不再说话。
“申时行。”
“臣在。”
“朕不是不教而诛之人,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朕已原谅你几次,这次你串连百官,不得不罚。”
“降你一等,为东阁大学士,夺你太子少傅衔,内阁位于张学颜后。”
“臣,谢圣上隆恩。”
“还有没有举荐张四维的?”
这时严清拿出荐章,他写了两份,一份举荐张四维,一份举荐杨巍。
“其余人等,朕这次就不责罚。”
“内阁首辅这次就定了。”
“张四维。”
“臣在!”
“升你为中极殿大学士,太子太保,内阁首辅。”
张四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臣谢圣上隆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非朕意也,乃公举。”
“维者,思也!”
万历皇帝说完这句话,挥动衣袖离开乾清宫。
此时张四维终于走到大明官员最后一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子。
他不知道,当他坐上内阁首辅的位子,深渊正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