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青而言,只不过是看重了书生刚才的临机应变,更是因为手下除了郑永来这个会识文断字的副将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群棒槌。
走回屠夫的卖肉铺子,看着刘砍刀已经跟屠夫聊成了一片,沈青不由得扶额叹息。
刘砍刀是绝对不会想着从屠夫嘴里知道些什么而跟他攀谈,沈青想着。
定然就是单纯地聊上了头。
若是沈青手下有书生这样的心思,沈青当时在那县太爷许府之中,哪怕是还搞不清楚情况,就是已经挥刀砍下了那只肥头。
想完又是叹息起来,义军执旗,虽说是让百姓的日头有所好转,但是断断续续的作乱,也是挡住了被欺压之人拿着《大诰去京城送上状纸了。
民告官,特别是告贪官,可是被写进大明律里的。
不过这也是前朝旧时。
短短的路途,沈青心思泛滥了一番。摊上这个乱世,实实在在是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
“书生,你说说,皇帝有错吗?”沈青转头看见跟在身后的书生,突然地想找个人聊聊。
如果是朱飞虎或者陈镜山在这里,沈青问的当然就是他们。
李自成还没有登基大宝,沈青口中的皇帝当然还是北京城里的那位了。
书生咬咬牙,自己心中的君父,到沈青嘴里竟然就被皇帝两字微微带过。
“属下不敢妄言君父过错。”
书生硬着头皮说道。
沈青听见书生的话,不由得叹息一声,看来顺军设立留守一职到底还是迫不得已,近乎百万人的大顺国不得士人人心也不是空穴来风。
书生这样落魄的读书人到了现在,已经是投靠了顺军,心里仍旧把皇帝叫做君父,恭敬异常,那些大族子弟心里是什么想法,可想而知。
这是大势,沈青不好强硬,别说整个顺军,就说整个征西军里,若不是贺锦手下真正的有才之士太少,陈镜山也不可能这么容易上位,虽说职位还是军师,但仍旧手握大权。
沈青虽然得了陈镜山真传,但也是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毕竟战事还没有结束,说不得哪一天就是随着贺锦去了东边,与各方势力乱战。
流寇流寇,主要还是一个流字,若是还在关东的关宁军腾出手来,沈青不信李自成的那些兵马能够与其作战。
沈青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用眼睛紧紧盯着书生,如果他还是打算把所谓的君父供在自己的神龛上面,那沈青接下来的计划,也就无从实施了。
难得找来一个自己看顺眼的,至于县衙里的那些人,沈青是一个都不会录用。
书生身上的棉袄单薄,原本就冻得发抖,可就这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满头大汗。
小姑娘紧紧跟在后面,不知所措。
“也许这会儿我又成坏人了吧。”沈青心想。
“君父无错。”书生仿佛是经受了莫大的压力,最终还是没有在沈青的言语中屈服。
“好胆。”沈青不留痕迹地赞叹一眼。
书生既然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沈青当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这个问题,不止沈青,就算是顺军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认为天下如此,当今的那位圣上并不该承担全部责任。
“皇帝既然无错,那何人有错?”
刘砍刀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恶狠狠地发问。
毫无疑问,对于皇帝的是非,征西军中存在着两个声音,一个是较为主流的皇帝无过论,另一个就是较为激进的皇帝有过说。
后者这些人,不仅是对皇帝有着莫大的意见,就是对着一些氏族大户,都是有着莫大的意见。可悲的是,这些人也是之前过的最为穷苦的人。
贺锦的亲卫营,就是全部都由这些人组成。
沈青好奇,刘砍刀家中也是殷实人家,怎么会对皇帝有着如此成见。
书生刚才能算计沈青,自然也不是胆小之人,沈青能够给他机会,刘砍刀可不能,听这个大汉凶恶的样子,却是丝毫不惧,又是变成了方才从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