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前,李贼寻到了陛下遗体,便命手下搭设灵堂,请二位殿下与长平公主守灵七日,于今日辰时以天子礼安葬,故而城中寺庙奉旨鸣钟三万杵……”
果然,还是被他找到了!
“葬在何处?”
朱慈烺的记忆中,崇祯一朝国库极为困顿,连他哥哥朱由校的皇陵都没钱造,还是崇祯腆着脸跟百官化缘众筹,才让天启皇帝葬入皇陵,但他自己的陵墓,却实在没钱造了。
只是派人去寻找长眠福地,勘选了昌瑞山为福地,他心爱的田贵妃就葬在那儿,自己却真真——
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之心叩头奏道:
“陛下一生节俭,并未营造陵寝,是以李贼便命人将陛下与周皇后合葬于田贵妃墓中,此时已起驾出殡了……”
朱慈亮怒道:
“皇帝出殡,要百官缟素,一路哭灵,你回来干什么?”
王之心一听,连忙挤出几滴泪水,哽咽道:
“殿下明鉴,奴婢实在是身不由己啊……是李贼那厮,看中了窦美仪,要纳她为妃,命奴婢去寿宁宫宣旨……”
淦!
李自成这厮也是个色鬼!
刚刚入城不到十天,不想着怎么进取天下,倒还先找人暖床去了,活该他只有四十来天皇帝的命!
“锵”的一声,拔出长剑。
双手握住,猛地往前一挺,“噗”的一声,深深刺入王之心胸口,咬牙切齿的说:
“陛下大行,儿臣不能相送……便以尔等乱臣贼子之血,遥祭父皇,尔等卖主求荣,死有余辜!”
“嗤”的一声,拔出长剑,王之心胸口便似开了一个喷泉,“呲呲”往外冒血,他嘴里“喀喀”作响,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死命捂着伤口,多活一秒是一秒……
朱慈亮第一次杀人,顿觉浑身发软,喉头发甜,几欲呕吐。
但他咬牙忍住了,狠狠的啐了口唾沫。
扭过头,低声道:
“姥姥,我们走吧!”
天山童姥微微一叹,这次却没抓他腰带,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他手,另一臂揽在他腰间,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翊坤宫果然空无一人。
朱慈亮便把王语嫣和段誉也放了出来,闷了九天,也该沐浴洗漱,换身干净衣服了。
他自己也没闲着,进进出出,将“金庸群侠馆”中的物件都扔出来,又提水进去,里里外外浆洗了一遍,才在各殿中搜刮了不少食物、清水囤积起来。
这还不完,又在“金庸群侠馆”中安放了许多屏风、隔断、桌椅、床榻等日常用具,看上去也整整齐齐,焕然一新。
及至天明,钟声渐止。
朱慈亮才打水洗了个澡,翊坤宫并没有男人衣服,他那件红袍子上又溅了不少王之心的狗血,实在埋汰,实在累了,也没心思寻找。
只把浴巾围在腰间,便赤身走出门来,坐在檐下,望着朝霞发呆。
他不说话,天山童姥和王语嫣还道他是因父皇下葬,却不能哭灵送葬所至,心情郁郁,也不好安慰,只坐在一旁陪他。
看了一会儿,天山童姥忽然闪身飞出。
不一时,拿着个包袱回来递给王语嫣,朝朱慈亮努努嘴,后者打开一看,却是一件崭新的龙袍,另有几件贴身小衣。
王语嫣走上前来,温言道:
“殿下,春寒风大,先穿了衣服吧?”
朱慈亮一怔,王语嫣一直唤他“朱公子”,怎么改口叫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