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州苦笑道：“你不懂，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如果万念俱灰了，哪还有心思在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这些身外之物呢。”

说起来，现在世上能懂杨贵妃的，恐怕只有李九州了。

一个世人眼中的活颜祸水，只因为自己长得太美了，什么都没做却要为天下大乱背锅的女子，如今却“死”在了世上，只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这真是生不如死。

有时候，最让人心寒的，是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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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前一刻还腰缠万贯，后一秒就一贫如洗，前一刻还享尽人间恩宠，后一刻就成为众失之的，换谁都很难承受这种落差的。

还算是杨贵妃心念坚强，才坚持到现在，换个人恐怕早已生无可恋了。

毕竟富豪破产跳楼之类的故事，也没少听过。

虽然心中很不舍李虫娘等人，但李九州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杨玉环，所以临行前才会嘱咐张老头照顾好她。

自己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到这些事情做好了，再回来照顾这些人。

两人踱步，边聊边走着，李九州看见一扇窗户上出现一个女人纺纱织布的身影，便停了下来观看。

张老头见状说道：“这是封姑娘砸纺纱织布，她织布的手艺可好了，结实耐用，做出来的衣服又好看。”

李九州奇道：“她还在纺纱织布啊？”

张老头笑道：“当然，她不是个闲散懒惰之人，不做这些的话，她是闲不住的。”

张老头又说道：“其实她的内心是很苦的，她有一个喜欢的男子，却不能在一起，所以她一直在这等待着她的心上人，几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改变她的想法，就算那个男的成婚了，她还是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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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张老头嬉皮笑脸的说道：“要不，等你回来，把她也娶了吧。”

李九州愣愣的看着窗户里的身影，缓缓说道：“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唯一的哥哥死了，无依无靠，但她想要的，我却不能给她，一想起这些来，我总觉得有些愧对她。”

张老头眉头一皱：“你不是都把人家当家人了吗，她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李九州澹澹道：“世上最难给的，就是幸福。”

“你在长安都娶了回纥公主，再把人封姑娘娶了，又有什么，难道是你看不上人家？”

见张老头当起了媒婆，李九州苦笑一声，抬头看着他：“如果我这次能活着回来，我便问问她愿不愿意。”

李九州对封文静也不是无情，只是自己嘻嘻哈哈惯了，突然碰到一个一本正经的女子，就算爱慕，始终是有些不忍，就像不忍心去摧残一朵含包待放的花朵一样。

“她肯定愿意啊。”张老头皱眉问道：“你不就是去长安处理一下战乱后的事情吗，难道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这可说不准，朝堂的事情，岂是那么简单的。”

张老头急道：“既然会有危险，那，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李九州摇了摇头，“朝堂虽然是个混乱的地方，但想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这么多风雨我都挺过来了，你就留下来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张老头正色道：“这里有我在，你就放一万个心，我就算拼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护住他们周全。”

李九州看了他一眼，“到时候我也给你带些美酒回来。”

张老头嘿嘿一笑，“还是你最了解我。”

李九州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老头跟着自己卖命，所要的只不过是美酒而已，但自己心里清楚，他为什么愿意舍命帮自己。

次日，天气变好了，气温回暖，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舒畅了，也不能再多逗留了，李九州带着大军朝长安出发了。

临行前，封文静急匆匆的跑来，将一件衣服递给他：“昨晚连夜给你织的，天气凉，多穿一些。”

李九州接过衣服，欣然一笑，“你是个懂事的人，嘴上虽然从不提什么，但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等我下次回来，一定帮你实现愿望。”

封文静脸上一红，“我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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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心中一暖，柔声道：“自从跟着我，你受了不少苦，以后别再委屈了自己了，你也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说完，又扭头看着李虫娘，说道：“我这次去长安不过办一些擦屁股的事，也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就在家里等着我回来吧，你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就都靠你了。”

李虫娘使劲点了点头。

“出发！”

李九州一声吆喝，大军浩浩荡荡启程，迎着朝阳，朝着长安的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