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鲜于仲通紫袍金袋,捧着手中的青花茶盏,茶盖轻轻磕着杯沿。
见他优哉游哉喝着茶,李九州走进去禀道:“鲜于公,永阳坊纵火现场已勘验过了。”
鲜于仲通放下茶盏,抬头看着他,“李少尹认为该如何处理?”
真是只老狐狸,将难题全推到自己一个新人头上,李九州早已想好,“鄙人认为,此案当缓一缓,不急审判。”
看来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办,鲜于仲通引导道:“想必你已知道此案跟王清有关,老夫只是担心,一来众口难平,二来王清确属无心之过,此案不论如何处理,都难免会有异议。”
这话倒是说到了重点上。
但是却又说得含糊其辞。
鲜于仲通既想为王清开脱,又怕得罪悠悠众口。
既想出头惩治王清,又怕得罪王鉷。
他这个京兆尹自己都知道这案子棘手,李九州也就没那么急了。
便跟他打起了太极,“鄙人自当听从鲜于公吩咐,处理好此案,还请鲜于公给我一些时间。”
鲜于仲通见他答得诚恳,较为顺从,便道:“老夫年老,退隐只是朝夕,你若好好表现,日后京兆尹一职,老夫必当在御前极力举荐你。”
鲜于仲通欺李九州是个新人,料想他也不知道官场之道,便给他画了个大饼。
王鉷本是李林甫门生,近来得势,便不把李林甫和杨国忠放在眼里。
几人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勾心斗角。
永阳坊纵火案,虽可做为王鉷的一个把柄,但碍于其权势如日中天,即便是李林甫和杨国忠,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九州一听就明白了鲜于仲通这老家伙的城府,知他是个老油条,索性装傻道:“多谢鲜于公抬举。”
探完了鲜于仲通的底,李九州心中已有了谱。
这桩在别人看来避之不及的案子,到自己这里却是一桩好事。
鲜于仲通提高了音量:“记得晚上准时赴宴,我在府中恭候。”
李九州自叹,想趟大唐官场这摊浑水可真累。
眼下最要紧的是,隐忍薄发,先忽悠了这群老狐狸。
想有一番作为,就得先上位,想上位,还得讨好他们呢。
鲜于府上很热闹。
鲜于仲通命人开了中门,迎接来客。
说是说为李九州接风洗尘,其实迎接的大多是有身份地位之人,李九州反倒被冷落。
池中一群蒙着面纱的舞姬扭动着小蛮腰,翩翩起舞。
旁边弹琵琶的,拉二胡的,吹笛子的,都卖力的表演着,惹得满堂宾客纷纷叫好。
“二郎怎此时才到,快请入座。”鲜于仲通满脸堆笑,亲自出去迎进一个清秀少年。
那少年似乎来历不凡,席上众人无不吹嘘拍马。
直把李九州听得肉麻,便将一杯葡萄美酒混在另一杯白酒中,摇晃均匀,自顾自饮了起来。
少年见了,觉得新奇,便走了过来,坐到他旁边。
鲜于仲通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放着上座不坐,便介绍起来:“这位是京兆府新任少尹,李九州。”
少年拱了拱手,“李少尹饮酒之法,倒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