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南山说道:“我也正要去永阳坊现场。”
上任第一天便借着熟悉业务给自己安排了任务,李九州倍感压力,朝万南山作了个辑,“有劳万捕头。”
万南山并未跟他客套,冷冷道:“鲜于公既有令,你同往便是。”
一行人便骑了马,奔永阳坊而去。
已快至外城,沿途时不时能见到身穿铠甲的士兵,押着一排排百姓向城外军所走去。
见这些百姓个个脸上全是绝望,李九州好奇问道:“万捕头,军中押解这些百姓是做甚?”
万南山漠然的脸上泛过一丝愁苦,“朝廷征募士兵,以待征讨南诏,听闻南诏多瘴疠,没人愿意应募,是以从两京及河南北强制征兵。”
说罢叹了口气,“真是苦了这些百姓。”
“敢跑!”押解的队伍中发出一句吼声。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踏马赶上,挥起手中皮鞭,重重抽在了一个老者身上。
队伍停下了。
老者形容枯槁,竟抽泣了起来:“我家中房屋为大火所毁,荆妻又卧病在床,我这一走,她便只能等死,还请放我回家。”
军官二话不说,抽得更狠了,不一会老者便皮开肉绽。
百姓们大气不敢出,纷纷观望着,竟是如此的善良,又是如此无情。
“阿耶!”在许多人惊恐的目光下,一个少女拼命跑了过来,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护住了老者。
皮鞭啪啪的响声仍在继续。
少女张开的手臂围成一个环抱,护住自己的父亲,咬牙忍着疼痛。
军官见少女虽粗布衣着,一张脸蛋却明艳动人,将皮鞭往她身上一指,“看你颇有姿色,若陪本军爷睡一晚,把我伺候舒服了,我或许会考虑放了你们。”
少女挨了无数皮鞭都未哭,听了这话,竟抽泣起来。
“住手!”李九州看不过去了,一声怒吼,策马上前。
“你是何人?”军官瞥见了他身上的银鱼袋,却并未放在眼中。
“新任京兆府少尹,鲜于公门下,卫国公后人李九州。”
李九州搬出了一大堆头衔,总算镇住了那个军官。
“我乃奉命征兵,即便是京兆府少尹,亦不得干预。”军官的语气显然弱了下来。
的确,军中之事,京兆府无权过问。
只不过京兆尹鲜于仲通先前是剑南节度使,帅兵征讨过南诏,军官才给李九州三分薄面。
“征兵自然不关我事,但你光天化日威逼良女,可就关我的事了。”
“我先前只是戏言。”军官倒也收敛了许多。
李九州未搭理他,转头问向老者:“适才你说屋舍为大火所毁,你可是永阳坊火灾受难之人?”
老者已被打得有气无力,简单回了两个字:“正是。”
李九州于是厉声说道:“此人与我待查之案有所牵连,速速放了他。”
军官还在犹豫,万南山已拍马上前,呼道:“我家少尹有命,你便将他放了,耽搁了京兆府办案,你可吃罪不起。”
“放人。”军官将脸憋得通红。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李九州上边有人,军官扬鞭策马离去。
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群。
侠之大者,应是普度众生。
望着如羔羊般被赶着走的百姓,李九州心中生恨,万恶的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