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霖抛下这句感慨之后便钻入马车里,周言于是翻身上了前座,驱着马儿朝城北奔去。
行至路中央,周言忽而带着一丝怒气出声说道:“如果县城中还有谁看公子不顺眼的话,那一定是三大帮的人,公子最近名声太盛,三大帮自然有人不忿。这三大帮的人平日里骄横跋扈,我们可受够了他们的欺负……我娘就是摆菜摊时被大河帮的一个帮众打伤才会犯了病,若非公子救了我娘一命,我都已经准备和那人同归于尽了。”
关子霖此时在车内出声问道:“小周言,你可知大河帮为何要打伤你娘?”
周言闻言,猛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愤愤说道:“还不是我那个狗屁不是的爹惹下的事,我爹是晋阳帮的一个小舵主,管着青阳县西边晋水的一个码头,那几个人之前在我爹的地盘上犯了事,拿我爹没办法,便找个理由为难我们母子俩。若非那时候是光天化日,只怕我娘……”周言没有在说下去,而是狠狠地拍了拍马屁股,于是马车便飞快地奔驰了起来。
关子霖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皱了皱眉,问道:“你爹身为一帮舵主,连这都不管么?”
“公子,你不知道,我娘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周言眼中闪过恨意,“他的妻子是大河帮副帮主的女儿,那女人人丑多作怪,嫌弃我娘只是一个村子外的农女,所以不准我爹与我二人见面,也不准我娘过门,到最后,连每个月用以生活的银钱都扣了,我娘才不得已去摆菜摊的。”
原来如此,关子霖心中暗道,大河帮,晋阳帮,他透过门帘看向周言眼神有些变了。
这小子机灵,重情重义,他是看在眼里的。当日他好心救了那农妇一次后,这小子就会不时地送些农家的蔬菜以作报答,所以之后他给了周言一个车夫的差事算作奖励。
没想到后者自那日起还真就随叫随到,什么时候都候在自己的传唤范围之内。而当周言第一次进入府内,看到有七月这么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便能马上留下心思,第二次上门就会带些小孩的稀奇玩意,逗七月开心(虽然七月除了关子霖,和其他人都说话都很警惕)。
这份看人待人的本事是他从底层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好是他处事圆滑,办事机灵,是个办差事的巧人,不好便是心思太杂,心眼太多,难成大器。
所以关子霖也只是觉得他可以使唤,却也不曾太过看重。但今日他这一番吐言,倒是让前者对他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
有仇恨,就有动力,这是关子霖一直信奉的一个原则,更何况,周言的身世还这么敏感,特殊。
“小周言,你觉得县守怎么样,我知道他才升任县守没多久,但三大帮在他来了之后倒是收敛了许多。”关子霖随口问道,“你大可击鼓鸣冤,让县守大人为你做主。”
“公子,我知道您和县守大人交好,但您可千万别被他的表面骗了过去。”周言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说道,“私底下,我们都管他叫笑面虎,他背地里整人的手段可不少,听说,他之所以能震慑住三大帮,是因为他是从晋水郡城的什么世家的人。”
关子霖摇了摇头,他笑道:“此事莫要乱说,我相信县守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但其实关子霖早在今日探查县守赵德文后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确是从郡城来的,不过可不是什么世家出来的,而是来自一个有着真道境坐镇的势力。他上任毫不掩饰地摆出笑面虎的态势,背地里急着收三大帮的人的好处,不过是演戏给三大帮看罢了。这家伙所要图谋的和自己是一样的——插足青阳县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