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在H市的远离市区的某条林荫小道上,一老一少正一前一后地走着。年纪大的走在前头,背着一只手,另一手捏着俩铁球,五六十的年纪,个头一米七八;国字脸,嘴上留着俩撇小胡子,身上还穿着一身如今已经比较少见了的中山装。他微微眯着眼,一脸“运筹帷幄”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迈着四方步走着。跟后头的是个小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脸的心不在焉,身后背着个黄布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我说文子啊。”
走在前头的那位开腔了,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今天是你第一次跟我出来跑生意,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而且待会疑问肯定会更多。但是我想要你知道的是,我这么辛苦也是为了店里的营生,而且今天这位可是个大客户,到时候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不要乱说话,有什么疑问回去后我自会一一给你解答,明白了吗?”
“知道了。”年轻人偷偷地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回答道。
这个年轻人就是我,我叫文生,22岁,刚刚大学毕业。毕业后我便留在了H市寻找工作的机会。只是在当今大学生满地走的时代,只是从某三流大学毕业的我想要找个喜欢又合适的工作谈何容易。过去的三个月里,我一直流离于各色人才菜市场之间,却一直吃闭门羹。直到几天前,在一位姑妈的邻居的二婶子的介绍下,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帮人家看店……好吧,至少实现了0的突破吧。
先前提到的另一位便是这家店的老板,姓刘,经营佛像玉石为生。这刘老板还有两位徒弟,只是恰逢大徒弟前几天回老家结婚,二徒弟又惹是生非被拘留了起来,不得已这才把新来的我给拉出来打打下手来了。
话说回现在,时至秋季,这午后时分秋老虎发起威来不饶人。我专拣有树荫的地方走都感到闷热难忍。看着走在前面的刘老板的背影,我心里却有自己的小算盘。
虽然在店里干的时间不长,可是从平时刘老板跟他俩徒弟还有些顾客的对话里我倒是听出了不少端倪来。似乎除了店里的买卖,这刘老板平时还会接些风水看相的活儿,而且名气好像还不小。
从小接受马克思主义唯物思想教育的我对于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自然不会感兴趣,只是碍于生计没办法只能先在这混口饭吃,想着哪天找到合适的工作好赶紧走人。不过今天刘老板居然会带我出来做事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要知道作为一个正常的知识青年,我对于这种出来坑蒙拐骗的行为可以说是十分抵触。不过另一方面来讲,我内心其实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好奇,好奇是否存在某种神秘力量,所以我才会乖乖地跟了出来。
一路上胡思乱想,也不知走了多远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大铁门,越过铁艺围栏可以看见一座大洋房和大得有些夸张的庭院。在院子的两侧摆放着些雕像和假山,绿油油的草坪之间种着些郁郁葱葱的常青植物。在那洋房正前方设有喷泉,房子侧后方甚至还有个露天泳池。而这一切都没有这院子里的主角:那栋洋房,来得显眼。只见:大理石的面,鎏金的窗;顶上片片琉璃的瓦,窗里匹匹似金的纱,怎一个富丽堂皇了得?
我几乎看得呆了,而这时屋主人通过门边的对讲机了解了我们的来意,大铁门自动打开了来。我像个傻子似的跟着刘大师进到了屋内,却又见到另一番奢华。出身普通人家的我在现实中哪见过这场面,那样子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把这里头的东西看个遍。
“哎哟,刘大师你可算来了,我们等得急死了。”
“不敢当不敢当,鄙人只是闲云野鹤,哪担待得起王老如此厚礼。”说着这刘大师作了个大揖。
原来在我恍神的时候,屋子里迎出俩人来,想必就是这屋的主人了。只是等我仔细看去,却发现了一对儿妙人:男的是脑满肠肥,油光满面,整个身子就像小球叠大球,后颈如同几个轮胎叠在一起全是褶子,看相貌也是五十来岁的样子,穿金戴银的好不刺眼;而那女的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一脸厚厚的粉底跟看着都替她嫌重的首饰格外“引人注目”,一双手戴了十二个戒指,真是恨爹娘不多生一只手。我顿感有一股暴富之气好似热浪般扑面袭来,不由得令我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