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说的,李伯乃是好意,小子哪里有嫌弃的道理?这猪肉馅儿的角儿,吃起来终究不如羊肉馅儿的鲜,我这里新收了几只羯子阉后公羊还未及宰杀,少时我派人给您送去些。”
李伯听罢,明白周泽这是在转移话题,他也不是第一次劝告这个晚辈了,奈何他总是不开窍,叫人无计可施,只得叹息一声。
“你如今也长大了,有了主见,我也不好强求,只是却要好生考虑考虑,莫要误了前程。那羊肉也是你花钱买来的,送给我这个老朽不是糟践了?留着换些钱也好。”
说完便唉声叹气的离去了。
周泽无言,这位长辈虽有些迂腐,但对自己还是称得上真心实意的。
站在此时人们的角度来看,所谓士农工商,贩肉自然也是商人行径,作为长辈,自然是希望自己有个好前程。
这其中情况颇为杂乱,周泽也不好去与他辩驳,也只能是每每都顾左右而言他了。
没有多少时间,五六个小厮抬着两扇猪肉出来,周泽对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道:“阿三,羊可是屠宰好了?”
“回东家,正剥皮哩。”
“嗯,待料理好了,取十斤后腿肉,安排人与东街李官人家送去。”
那阿三知道李伯和自家老板的关系,应了声是,便到案前准备接待客人去了。
周泽到街边铺子里买些炒的蚕豆来,又取来上好的米酒,往躺椅上一倒,闭目养神起来,不时的捏几颗蚕豆放进嘴里,再饮一口香醇的米酒。
太阳逐渐高升,街道上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不及正午,近两千斤的猪样肉便卖的差不多罄尽,周泽看看案上,不过剩下一两百斤,说道:“收了摊子吧,明日冬至,你们也都歇一天,这些个肉各得五斤,剩下的拿去与这城中穷苦人家分了。”
宋朝法定的节假日是很丰富的,官吏在元日(春节)、寒食、冬至各放假七日;天庆节(正月初三)、上元节、天圣节(皇帝母亲生日)、夏至、立春、人日、中和节、清明、七夕、末伏等也都放假,一年的法定假日达到了七十四天,加上每旬日的最后一天旬休,共一百一十天,和后世的法定节假日总数非常接近。
不过像是自家这几个小厮一般出来做工的,多数情况下是没这么多休息时间的。
几个人听了十分高兴,连连谢过周泽,准备收了摊子。
正忙活的时候,打远处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一副武官打扮。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另一个二十余岁年纪,生的高大魁梧,穿一身便装。
周泽见是熟人到来,亲自迎接上去,开口笑道:“我料韩五兄弟沐休之日必会来寻提辖,看来果真如此。提辖今日出来的晚,想必昨夜又是吃醉了。”
那提辖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等三人正好得空聚一聚。”
几个人说着话,走进肉铺中,小厮们将铺面收了,挂上歇业的牌子,纷纷前去分肉,至于耍花样,他们几个还没那个胆子,再者说为了几斤猪肉开罪东家得不偿失。
那年轻人且不说,周泽口中的这个提辖却是非同小可。
此人姓鲁名达,现任经略府提辖官,他日后还有个名号更是如雷贯耳——花和尚鲁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