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投河的女孩儿,名字叫做宋相思,今年十六岁,本来是定在下个月的中旬就嫁到老县令家里去的。
“宋相思,你居然还有脸跳河!”继母方月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宋相思的脸上。
宋相思被这一巴掌扇得直接倒在了地上,她伸手抚摸着脸颊,是火辣辣的痛感。
“怎么?被打一下就倒地,这般矫揉造作,真是像极了你那短命的娘!”
“啪!”
还不等方月说出更加难听的词时,宋相思直接将这一巴掌回敬了这位继母。
她一辈子谨小慎微,身怕自己一做不好就遭到继母的毒打谩骂,但她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不能说她的娘!
“你!”方月气得眼睛瞪的浑圆,就要朝着宋相思打去。
“继娘大可以打得我起不来,最好是打死了!”宋相思直接将身体靠近了方月,“或者打累了就用脚踢,踹,一点儿也别留情。”
方月的手悬在头顶,她怎么会不知道宋相思的怨气,大死了她,那丰厚的聘礼还不得被要了回去,怎么能让这丫头如意。
但是苦头还是得让她吃一吃的……
被人从河边救回来的宋相思,直接就被关在了拆房,她瘫坐在地上,一双布鞋被脚底的血渗透,像是开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血梅花。
方月为了不影响她下个月出嫁,居然直接让人在她的脚底用绣花针扎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洞,这样子的话,她跑都跑不了了。
此刻的宋相思眼神空洞,她看着自己的脚,那血洞已经不往外渗血了,但那种细细密密的疼痛感让她浑身没有力气。
还不如就那么死在河里,也被这样等待着凌迟来得痛快。
“诶!”
宋相思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向着四周望去。
“我在这儿!”
声音是从窗户外面传进来的,彼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偷偷溜进了她们家的院子里,甚至还隔着柴房,和她对话。
“你是……”宋相思细细地看向那个人,待她看清楚后,不禁惊呼,“是你!”
少年郎笑着,趴在那扇窗户边上。
“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投河?”
不问还好,一问宋相思这鼻子就开始发酸。
“你干嘛要救我啊……”
柴房里传来了少女的抽泣声,这属实是把少年郎下了一跳。
“不……不是,我救了你啊,你怎么还哭了……”少年郎手伸出窗子里,可怎么也够不到那个蹲在角落里的少女。
他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哭,哭就算了,还是因为自己。
“好了好了,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让你死在河里,行了吧……”
听了这话,宋相思哭得更难过了,遥想自己这辈子,活得真的好辛苦,最后连死,也没有个亲友在意。
少年郎的眉头不禁蹙起,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凡间,第一次当人,本想好好体会一把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却不想,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就让他猜不透。
他们蜉蝣,朝生暮死,最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人间时光,可这个女子,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你想死是吗?”少年郎再一次发问。
宋相思抬头看向了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毛病,这家伙是在威胁她吗?
“你干嘛……”
“我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能不能把命给我,让我多活一阵子啊……”少年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恬不知耻,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的,但是他的心里又是那么渴望。
一天实在太短了,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什么意思?”宋相思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了疯子。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汇聚天地之灵气,在水里足足生长了三年才来到人间的蜉蝣。”少年郎笑了笑,他看着少女的眼睛,似乎充满了不信任。
“蜉蝣?”
宋相思只在诗经里看到过这个,但此时此刻,这个少年郎怎么看都像是在忽悠她。
“对,你别不信啊。”少年郎思索了片刻,突然生出了一个好主意来,“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摇身一变,消失在了窗外。
宋相思揉了揉眼睛,怎么光天白日的,好好一个大活人就突然不见了。
“诶!你人呢!”宋相思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颤颤巍巍走到窗外,小声问道。
“我在这里啊!”
少年郎在她身后,突然来了一句话,吓得宋相思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去。
要不是他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估计人早就摔在了地上。
宋相思愣愣地看着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许许多多想要问他的话,都被堵在了嘴边,只剩下了惊讶。
“你……怎么进来的?”宋相思看着他,不由得问道。
“都说了我是蜉蝣,是会些法力的,你还不信……”
宋相思立马整个人弹了出去,从那个怀抱中出来,转过了身。
许久,她才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知道凡人似乎都是需要一个名字过活下去的。
虽然他只有一天寿命,也得起个名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