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

“地狱？”

吴发不是一个心善之人，也不是一个心软之人，更不是一個容易被感动之人。

但是这个时候的吴发，内心是颤抖的。

前世...身为孤儿的吴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什么叫黑暗？

并不是没有希望就叫黑暗，并不是因为环境的原因，看不到光明，就叫黑暗。

也并非绝望，就叫黑暗。

所谓黑暗，是所有人，都麻木了，生不如死的时候，这叫黑暗。

如同这几个少年少女一样，他们的生死无人问。

上到知府，下到小吏，都是喝血的恶鬼。

当一个地方，没有了恶霸，没有了青皮混混欺负人的时候，而百姓生活的并不是天堂，而是地狱的时候，这就叫地狱。

不，炼狱！

秦可卿等女，不明白这些少年少女话中之意，因为她们都是高高在上，她们生活在顶层，他们吃喝不愁，从未见过这种现实。

就如同那位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一样，他是无法理解百姓为何吃不饱穿不暖的。

但是，这个时候，她们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让她们心颤与害怕。

“几位大爷，狗儿胡说八道，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少年，将说话的少年拉到一边，挡在身后：“他什么都没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防言甚川，陈光是这个混账！

“我们走！”

吴发声音低沉，转身向外走。

秦可卿几女似乎心灵一颤，这个时候的吴发似乎杀意掩藏不住，似乎怒火难以遏制，但是却极力压制着心里的各种情绪。

“我非青天，却还有人性光辉，不求照耀四海，只求照耀一地。”

吴发忽然笑了，笑得苦涩，原来他的内心深处，还藏着善良，藏着对于不公的愤怒，对于生命的怜悯：“我本青皮混混，我本恶霸小人，但是我比他们干净，自少我的心不肮脏。”

秦可卿几女脸色变了，他们也感觉，自家王爷变了。

吴发一声不吭，他只是骑着马，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然后默默不吭声。

村子不分大小，其实没有几户人家。

有的村子甚至成了一片灰烬，有的村子完好无损，但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个世界...”

我能帮助你们做些什么？

“嗯，其实我能做到。”

吴发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到了府衙之后，吴发问亲兵：“府城百姓，还是不肯来告状？”

“回王爷，我们所到之处，他们家家户户关门，敲门也不开。”

亲兵如实回答：“他们似乎在害怕。”

“害怕？”

吴发冷笑一声：“他们自然会害怕。”

陈光是，让每一个人都闭嘴，开口的人就掉脑袋，能不怕吗？

“王爷...”

一个亲兵来到府衙：“刺客抓到了。”

“嗯？”

吴发双眼微眯：“带上公堂。”

坐在府衙中，很快几个身穿麻衣，高瘦的汉子被带了进来。与见到的那些村民不一样，他们很瘦，但是精神状态还算好：“狗官！”

看到吴发的时候，几个瘦高汉子，直接破口大骂：“苍天不公，你们这些恶魔，为何不被雷公降落雷霆劈死？”

“呜呜...”

下一刻，他们的骂声戛然而止，早有亲兵脱下袜子，塞进他们嘴里：“再骂，打死你！”

“放开他们。”

吴发声音低沉。

“王爷...”

几个亲兵有些犹豫：“他们都很凶，咱们几个兄弟都受了伤，才抓住他们几个，还有几个跑了，还在抓捕中。”

“让他们回来吧，其余的不用抓了。”

吴发挥挥手：“将他们放开。”

亲兵还在犹豫，被抓的几个瘦高汉子，脸上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狗官，竟然要放开他们？

他不怕死吗？

几个亲兵，还是松开了绳子。

但是都抽出腰刀，小心警惕着这几个刺客。

“你们想要杀我？”

吴发看着下方：“说说你们的理由。”

“狗官！”

“啪...”

一个刺客刚骂出口，一个亲兵用刀身，拍中他的嘴巴，顿时鲜血横流。

刺客也不怕，哈哈大笑：“不要咱骂，但是老子就是要骂！老子要替死去的万千百姓骂你，不仅要骂你，还要诅咒你！”

亲兵要打的时候，吴发伸手制止：“本王初来乍到，对这里很不了解，为何这里良田荒芜，为何这里村子百姓百不存一？”

“你还问我们？”

瘦高汉子冷冷看着吴发：“因为你们这些狗官！老百姓种地一年，没有多少粮食，你们都要征收，不给你们就伪装匪徒抢！”

吴发点头：“继续说。”

怪不得这里的人纷纷出逃，但是有一点，吴发很是奇怪：“那为何这里官仓都是满的，为何这里的知府上奏，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风调雨顺是有，你要说安居乐业？”

瘦高汉子嘲讽道：“你自己看不到吗？至于粮仓为何是满的，因为这些粮食，都是官府在四周收购的，自然是满的。”

“你们走吧。”

吴发起身向后走：“明日，菜市场审判陈光是等人，本王希望你们能够告诉百姓，本王为百姓做主，陈光是等人需要罪证！”

几个瘦高汉子愣住了。

这就放了？

我们是刺客好不好？

抓住我们，问了几个问题，挨了几句骂，反而放了我们？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难以置信呐？

怎么不让人相信呢？

但是下一刻，吴发的亲兵跟着吴发离开，府衙中亲兵充当的衙役驱赶他们：“走走走，你们不知道我们王爷，那是说到做到，现在陈光是等人，已经被下牢狱，要不是害怕有人被冤杀，这些人早就脑袋挂城门了...”

几个汉子被赶出府衙，还在发呆发懵，吴发的亲兵说道：“现在，府城中的大小官吏都被抓了，要不是王爷向来爱民，你们刺杀我们王爷，你们辱骂我们王爷，就足够掉脑袋的。”

“敢问，你们王爷是谁？”

几个汉子难以置信，似乎真的被放了？

而不是走出府衙，然后被乱箭射杀？

“我们王爷乃是北平王！”

亲兵们，一个个挺起胸膛。

王爷是他们的骄傲。

报出自家王爷名号，他们都会很自豪。

“北平王？”

北平王之名，天下皆知！

“竟然是北平王！”

几个瘦高汉子跪下磕了几个头：“早知道是北平王，我们根本不会骂，更不会刺杀北平王！”

吴发名望很高。

吴发功勋无数，无人能敌，古之名将也无人能比。

这不是重点，北平王在说书的先生嘴里，那可是一个从来未曾欺压过百姓的贤王！

兴许，在勋贵口中，北平王之名乃是恶名，但是百姓心中，那就是贤王：“有救了，有救了，北平王爷来了...”

北平王是谁？

那是勋贵口中的恶霸，那是勋贵眼中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