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赤壁大计未成、孔明才借得东风之时,周郎便已先起杀心!只是此处是梁山脚下,任他祖士远本领通天,也奈何不得自个,向后若下江南,倒是得小心这厮。
刘备当即只微微一笑:“无妨,不知祖相可曾思量清楚?”
众人闻言皆把目光投向祖士远来,但见他指着地图上的淮南东路区域继续道:“诸位请看,官军由童贯、谭稹各引一路大军,从东西两面南下。
两浙路制置使谭稹引东京禁军十万,由东面扬州渡江攻占我军润州、常州,如今太湖以北,已悉数落入官军之手,我南国三大王方貌正率八骠骑死守苏州与其对峙,南面湖州守将则是弓温、叶贵、吴成。
而江、淮、荆、浙四路宣抚使童贯,亦引十万西军由西边江宁府走陆路南下,攻占我军宣州,直逼歙州。若官军顺利拿下歙州,将顺势攻打我南国都城所在——睦州。歙州守将乃是我南国兵部尚书大将王寅。
若依本官之见,梁山义士还是须由西面直插童贯身后,与我家王尚书南北夹击,必可大败童贯。而一旦童贯兵败,我南国东面危机得解,向后再打东面的谭稹,便易如反掌耳。”
厅上许多好汉见他舌灿莲花,说得恁地热闹,一时纷纷点头附和,刘备却只是摇头不语。祖士远问道:“宋公明莫非另有主意?”
刘备微微笑道:“祖相确是为难得辩才,可惜不知兵也。”
祖士远、石宝皆面露不悦,祖士远道:“宋公明何出此言呢?”
刘备以手指淮南一带,由北向南划过,最后手指落在江南宣州。
“祖相方才也曾说过,我梁山距你南国千里之遥,若直下偷袭童贯,你瞧这如此距离,可能成功?大军南下,沿途州县拿是不拿?倘或拿时,这一路多少州县,须得枉费多少时辰?
倘或不拿,我等绕路而行,但被官军知觉,放我前军过去,后头截断归路,两面夹击,我梁山义军恐怕尚未到得江南,先尽丧于半路之中。”
祖士远、石宝闻言,不由都瞪大双眼,心中确是叹服。刘备又将手指指于苏州北面长江一带,继续道:
“你等且看,若我梁山义绕过官军南下路线,多走水路南下渡江,却在江阴发起进攻,届时南国苏州、湖州同时发兵相助,三面夹攻,旦夕可夺回常州、润州。届时再分兵挥师西进,大事可成矣。”
梁山好汉们自是都站在公明哥哥这边,纷纷点头附和,连称妙极!祖士远却是仍有顾虑、吞吐道:
“宋公明所言虽是不假,只是我恐西面歙州,坚持不了许久。”
刘备连连摆手:“祖相差矣,我且问你,你家圣公起事至今,拢共历经几载?”
石宝不假思索:“宣和二年十月至今……整一年半。”
刘备微微一笑:“都城固然重要,不过你南国仅仅定都一年,相比眼下正值危急存亡之秋,哪个更为间深,显而易见也。”
“南国之根基在圣公,而不在都城睦州。”
祖士远恍然大悟:“既恁地,便就听宋公明安排,本官明日便回,教苏州一带准备接应大事。”
刘备与晁盖相视一笑,便就当即决定如此。
大事既成,众人再无顾及,当下敞开肚皮、开怀畅饮,这顿酒直吃到五更方散。翌日午时才起,刘备安排了饭食,教祖士远吃得腹饱便就准备启程。
既是连和,圣公处留下了石宝,梁山也须差人与祖士远一道。刘备稍作思量,乃教竺文敬与祖士远同去。一则因他勇武过人、二则因他脾性沉着。
午时一过,刘备、晁盖亲率众头领将二人送到金沙滩前。祖士远临行前对着刘备、晁盖深施一礼,颤声道:
“恁地本官先行一步,望众头领、早日挥师南下,一旦打退官军,我家圣公必然——
另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