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颇带着些唏嘘的说道:“是啊。”
他背着手,远处的士兵已经走了过来,为首的蒙毅则是已经行礼,诉说了山上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
嬴政往前走了几步,又是说道:“天地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仙神之说。”
“没有仙人,所谓上苍便是一种规则。”
他看向陈珂说道:“当年你常说的规则,大概就是如此。”
“昔年老子曾经也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些年朕常以为这话说的有道理。”
“规则是没有感情的,他对于天地之间的任何一种存在都是公平的,包括朕,包括大秦。”
嬴政一步步地往前走着,脸上的神情中带着些许的平和。
“没有仙神,没有圣人,天道也仅仅只是一种天地运行的固定规则,没有人能够妨碍,也没有人能够阻挠、干涉其的运行。”
“这是天地的基本规则,既不是大爱,也不是小爱,仅仅只是一种运行。”
“就如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天道运行也是如此。”
“没有任何的道理,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没有道理。”
嬴政的话很拗口,跟在他身边的蒙毅都有些跟不上了,但陈珂的思绪却能够跟随着嬴政思绪的跳动而跳动。
他只是笑着说道:“陛下说的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基本的道理了。”
陈珂叹了口气,然后又是说道:“陛下能够看出来这一点,当真是令臣佩服,可为当世大贤啊。”
“即便是前往四大教书,只怕也是可以压得住那些所谓的大儒、贤才了。”
嬴政听了陈珂拍马屁一样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陈珂会说话。”
“朕又不是什么经常读书的大儒,怎么能够去大学里面教书?那岂不是要误人子弟?”
他走在泰山的山路上,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轻松了很多。
嬴政眼眸含笑的说道:“走吧,山上也没有什么困碍,不像是之前一样还有一些绊脚石什么的,如今全然都是清理干净了。”
“可以顺畅的往山上走去。”
陈珂跟着嬴政的脚步,两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有些时候则是看一看周围的花花草草、以及当初第一次泰山封禅时候未曾仔细看的风景。
一路往上走,走到了一半的时候,陈珂的力气就有些不足了,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嬴政依旧精神十足的走在路上,咂舌称叹:“陛下,您的体力也着实是太好了吧?”
“臣完全没有办法跟您相比。”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不如咱们休息一阵?”
嬴政回过头,看着已经站不住,甚至差点跌坐在地上的陈珂,不由得有些失笑:“你啊,经常劝戒朕要好好的修养身体,但你呢?”
“你自己却是一点都不知道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他摇了摇头说道:“朕经常锻炼,即便是如今这个年纪,还依旧是能够走到如今的时候,不曾喘息,但你小小年纪,却已经是累的不行了。”
嬴政嘲笑的说到:“你小子,不行啊。”
陈珂听了这话,却仿佛是被戳中了什么机关一样,直接站了起来,挺直了胸膛:“陛下,怎么就不行嘞?”
“您看好了,臣还能够继续走!”
嬴政看着陈珂的这个强行装出来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说道:“你啊,又是这个样子。”
“歇息片刻吧,等一等你,也等一等这泰山。”
他抬起头,看向苍穹,无边无际的白色云朵覆盖在蓝色的天空上,艳阳高照,一点都没有想要转阴的意思,也一点都没有想到下雨的意思。
这与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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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
前些日子从章台宫出来的圣旨却是形成了一片片的风暴,无数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的任职,心中在担忧的同时也在思考着扶苏这样子做的原因。
太子目前还只是太子而已啊,这么大规模的调动大臣,真的可以么?
这么大规模的调整朝廷的架构,真的可以么?
此时的朝廷几乎是分成了三个模块,三个模块的臣子们互相不干涉对方,甚至都像是不在一个体系内了。
御史台的人以御史大夫为首,与新设立的「司法衙门」、「警务衙门」一起,在以往属于朝廷地方「官衙」的一部分职能给抢了过来。
御史台的人负责监察、司法衙门负责审判、警务衙门负责处理、管辖一些小型的动乱、处理城中的杂事。
当然,除却御史台真正的不归政府统辖外,司法衙门、警务衙门不管是在地方,还是在咸阳中央,都是归属于衙门管辖的。
顶多是以前一些事务是由「县太爷」亲自审理的,但如今却是由各级的司法衙门审理了而已。
改变的地方并不多。
至于咸阳城的兵马、近卫、宫中的御前侍卫、九卿当中的郎中令、卫尉等都是被单独抽到了出来,不再归属于丞相署等朝廷管辖。
这些军队统一的由皇帝掌管。
即便是目前的太子、对这些事情进行改变的太子,都无法调动这些人。
因此也没有进行太大的改变,仅仅只是先把这些人给抽调出来而已。
至于最后的一部分,则是最庞大的一部分了,也就是「三相署」,三相署分为三大板块,其中权力最大的、最忙的就是中书署。
当然,朝廷的改变并没有影响到黔首们的生活,毕竟这距离他们太过于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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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
此时的嬴政以及陈珂已经走到了这泰山快到山顶的地方,两人的脚步不由得放缓了。
嬴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说道:“当初朕在这泰山之上曾经感慨,说苍天不曾薄待我,如今再次临泰山,却是让朕感觉到唏嘘。”
“突然觉着上一次的感慨有些令人不适了。”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肆意张扬的神采:“朕一生之功绩、何必说什么苍天没有薄待我?”
嬴政只差一步便是能够走到这泰山山顶的五色祭坛上了。
他站在泰山山顶与山腰的交界处,回过头,目光如同大日:“陈珂,你觉着,朕如今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