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听二叔的口气,自己一走,左文星就来了,那么,谁在亭阁里和人说话呢?
不对,说话的人明明就是左文星,这其中必有古怪。
想想自己已经把终身托付给了他,他为何鬼鬼祟祟让人不解呢?
莫非爹爹二叔看错了人?
综观左文星平日为人,似乎也不是奸诈之徒。
这一切,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感到茫然了。
听说爹爹要回丰财坊自家的小院里,她自然十分赞成。但“十煞剑法”未成,左文星又拼命挽留,她心中的疑问又不好说出,只好听爹的话,仍留在左府,继续学练剑法。
她暗自下了决心,要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学完十煞剑法,好离开这所充满了神秘气氛的大宅。
第十一天,她和左文星仍在后花园里练剑,从第六招开始,难度似增加了一倍。
一天下来,一招都未练熟。
又是十天过去,她总算练到了第八招。
闲暇时,她想亲近素娥素秋,好从她们口里,探出些左府中的秘密,但两个丫环只在做事时来迎宾楼,事一做完便迅速离去,话都无法说。
这也是有悖常规的事。
两个丫环既然派来侍候客人,就应该留在迎宾楼才对,为什么来去匆匆,决不稍留片刻,听候客人使唤呢?
越是弄不清的事,她越是挂在心上,再也放不下。
这天晚间,她照例练剑,左文星在一旁指点,把已学会的八招剑法连贯起来。
练毕,左文星回自家住楼去了,苍紫云假装回楼休息,把剑放好后,从窗中跃出,从栏杆上翻到了屋顶,朝主楼那方眺望。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对主人住楼,产生了一探的念头。
主楼灯光璀璨,似乎无人安睡,她耐心地伏在瓦楞上,等着三更到来。
逐渐,主楼的灯火一盏盏灭了,变成一座小山似的,黑黢黢地矗立在星空中。
主楼有三层,据说夫人住三楼,公子住一楼。
她和爹爹二叔自进了左府后,从未被邀到主楼去过,想起来也实在叫人疑心。
她见时机已到,刚要立起身来,忽然听见身后“唰”的一声,把她惊得赶忙扒下,一个侧翻,却见一团东西落在身旁。
伸手一抓,是个纸团。
她心中大疑,也不敢去探主楼了,忙回到自己房间,从怀中取出发烛儿,在墙上一划,引着了火,点亮了蜡烛。
有了灯光,又把她吓了一跳。
原来,从未动用过的桌上砚台,己被人磨了墨汁,插在笔筒里的毛笔,此刻也搭在砚台边上。
就是说,她在屋顶时,有人进了房间,磨了墨写了字。她却一点也不知。
来人好大的胆。
她张开手中的纸团,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行小一字:
住在左府,当守规矩,为何夜伏瓦楞上,欲思何为?身处险境而不知,还敢胆大妄为,岂不自投罗网?艺成后速离此地,左府情形,且不宜外道,否则,大祸加身矣!
苍紫云看完纸团,惊得连手也抖了。
她不能再把疑惑藏在心中,必须告诉爹爹二叔去。
于是抓起烛台,下到一楼,敲响了爹爹的房间。
“爹爹,是云儿,快快开门。”
稍倾,苍震环开了门,面上十分惊讶:“出了什么事?”
她示意爹爹进房,把烛台放到桌上,把纸团给爹爹瞧了。
苍震环看了一惊,也不说话,便去对间叫起了苍震宇。
苍紫云把二十天来感到的可疑处统通说了,苍氏老哥俩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苍震环道:“从进左府后,爹爹也感到许多事不解。但有一条,左文星对苍家却是一片诚心。故此爹爹忍耐着,就为的让你学好剑法后才作处置。”
苍震宇道:“左夫人冷冷冰冰,进来二十天,只见了两面,对亲家如此冷淡,不能不令人怀疑。”
苍震环道:“照纸团上所说,我们住在这里并不安全,云儿,你还要几天才能练好剑法?”
紫云道:“最后两把六式最难,最快只怕也要四五天。”
苍震宇道:“无妨,贤侄女就专心练吧,为了绝技,值得冒这趟险。”
苍震环道:“左府可疑之事甚多,该不该问左文星呢?”
紫云道:“该问该问,不知他捣的什么鬼?如果不老实,女儿就不理他!”
苍震宇道:“左文星人不坏,只恐其中涉及左家阴私,还是暂时不问是好。”
苍震环道:“二弟说的极是,先不管其他,等云儿学好了剑法再说!”
话刚落音,“呼”一声,从窗口飞进了一团东西,轻飘飘落在桌上。
原来又是一个纸团。
这个纸团把窗纸撞破,带着呼声飞进。
一个纸团能发出声音,劲力该有多猛。
可它落在桌上时,却又轻轻飘飘。
此人的内力,已到了控制自如,收发随心的地步。
苍氏三人,惊得面面相觑。
苍震宇急忙抬起纸团,展开一瞧,笔迹与前张纸条一样,字体歪斜。
左小儿和你们一样无知,不必询问。事情远比你们所能料想的来得复杂,望听从劝告,艺成后速离是幸。剑法虽然残缺,练成后足以对抗高手。若能习全,威力倍增。惜左小儿并不知此,只能练得十招。切记,安份守己,早日离府,否则性命难保。
天,纸条上说了些什么啊!
苍紫云欲跃在厅外,被苍震环制止。
“来人武功太高,你我难望其项背,追出去也见不到人的,不如算了吧!”
三人又轮着将纸条看了个仔细,越看越觉得惊人。
左文星虽是左家独子,却不知内情。
“十煞剑法”原来残缺了部份,左文星自己都不知道。
左府诡橘难测,危机四伏,一不小心,有性命之忧。
看来,只有速离左府才妙。
苍紫云道:“不如明天就走吧,既然十煞剑法残缺不全,学了用处也不大,岂不白费功夫?
苍震环道:“不对,字条上说,学好了足以对付高手,可见此剑法不凡,云儿必须学完才是。”
苍震宇也道:“这位隐身人也说得清楚,只要安份守己,当无性命之虞。还说学成后速离,可见是要云儿学完才走。只要我们不管闲事,也不会惹出麻烦。”
苍震环问:“云儿,你还需几天练完?”
苍紫云道:“不出三天,云儿一定学全了它,再以两天贯通全套剑法,就可以对敌了。
苍氏兄弟听了十分高兴,各人互嘱小心,方才各自回房安歇。
是夜,苍紫云翻来覆去睡也睡不着,老想着两张宇条上写的话。
翌日晨,她又到后园练剑,不一会左文星就笑眯眯起来了。
从他的神态上看,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一般,使苍紫云放下了心。
左文星道:“今日教第九招。这一招和最后一招威力非同小可,变化也极细微,云妹你瞧仔细了。”
说完,他抽出剑来演练,边演边解释。
这第九招叫做“煞神闯关”。
意在要脱身时,杀开一条通路。
苍紫云居然一上午就熟练了它,使左文星称赞不已。
下午,学最后一招,名为“定海杵”。
这一招十分厉害,为救命反击敌手的致命一击。
直到晚间,她方才学会。
之后两天,她将十招剑法贯通,已使得十分娴熟。
苍氏兄弟大喜,遂决定提前离府。
左文星挽留不住,只得去禀告左夫人。
左夫人玉体欠安,未来送行,由霍占云总管代劳,送到大门外。
左文星则一直陪同到丰财坊苍家。
临走时,左文星提出,要到苍家来住,好共商复仇之计。
苍家租的本是一个小院落,里面有的是空房间,苍震环一口答应,左文星说马上回去携带衣物,说完兴冲冲走了。
苍家三人见安然回到家,不禁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