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星见她犹如带露的海棠,十分惹人怜爱,心中更加痛惜,忙道:“姑娘有何伤心事,可以告诉小生么?”
苍紫云摇摇头:“纯属家事,不劳公子动问。”左文星情知必有缘故,急于知道内情,又道:“小生虽不才,但极愿助人解难,姑娘有何难解之事,不妨告诉小生。”
苍紫云道:“多谢公子盛情,这事非同小可,不便语人,请公子见谅。”
左文星无法,只好叹了口气。
苍紫云怕他再纠缠下去,又道:“公子莫非还要买镜么?”
左文星只好点头:“不错不错,小生此来正为的买镜”
“公子,这面如何?”
苍紫云捧了个六棱形镜过来。
左文星道:”不、不,这个请姑娘放心,小的今日特来买小镜的。”
苍紫云愣了:“小镜?哪一种?”“最小的一种。”
“公子也要买最小的么?”“不错不错,买最小的。”“这一个如何?”
“一个不够,全都拿来吧。”
“什么?这里有二十多个,公子全要?”“是的,全都要了。”
苍紫云惊疑不定,不过还是照他说的办了,把小镜放进一个方匣,递给左文星。
左文星连忙付钱,一个个从方匣中取出来把玩,不时回头一顾。
苍紫云不知他是何意,只好耐心等着。忽然,左文星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苍紫云算了算账,找补了银两。
恰好这时,蓝人俊来到。
左文星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仁兄早啊!”蓝人俊一见他,十分不高兴,但读书人不失礼仪,回道:“兄台更早哇!”
“又来买镜子么?”“兄台呢?”“自然是买镜了。”
“在下当然也是买镜。”
“请。”
左文星让开一步。
蓝人俊走到柜前:“苍姑娘早。”
苍紫云脸又红了,道:“蓝公子早。”
蓝人俊道:“非也,在下不是公子。
”苍紫云心中好笑,不叫公子叫什么呢?
嘴里道:“又买镜子么?”
“正是。
烦劳姑娘选一面小镜吧。”
“哎,小镜没有了。”
“没有了?
此话怎说?”“卖光啦。”
“噫!”
蓝人俊两眼直朝柜后瞧。
“被小生买光啦,实在对不住。”
左文星似笑非笑瞧着他。
“兄台一气买了那么多?”
“不错。
仁兄实在想要,小生转送一枚如何?”
“不要、不要,过了俗人之手,香泽已无,还有个什么由头?”
左文星大怒,脸一板:“仁兄是说小生乃俗人,玷污了镜子?”
蓝人俊坦然道:“不错。
兄台是俗人,在下也是俗人,只有苍姑娘如天上仙子,月里嫦娥,这小镜一经她之手,便有天上之香泽,如到了你我俗人手中,岂不有玷?”左文星脾气发不出来了。
这穷酸把芒姑娘比作仙子,你能说不是吗?为了这姑娘,只好当一回俗人了。
苍紫云听得既好笑又害羞,说不出话来。
左文星道:“言之有理,小生就只好不送了,仁兄另挑大的买吧。”
他存心看笑话,故意这般说。
蓝人俊却毫不犹豫,道:“既如此,烦请姑娘挑个四寸大的吧。”
“四寸的多少一个?”
左文星问,一边迅速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往柜台上一放,“小生全部买下!”
蓝人俊大怒:“兄台凭仗自己继承家业,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么?”
左文星听他说话大刺耳,也板下面孔道:“仁兄,买东西各随自便,你为何出口不雅?”
”苍紫云见二人要吵起来。
急得叫道:“二位不必如此,有话好说!”
蓝人俊道:“姑娘,你瞧见的,他欺人太甚!”
左文星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本公子买东西你管得着么?”
蓝人俊道:“在下先买,你在后蛮搅,真是岂有此理!”左文星冷笑道:“今日本公子买定了,你敢怎的?”
蓝人俊道:“在下就不服这口气。”左文星巴不得他有这句话,忙道:“好啊,不服气又待怎的?
莫非要较量较量么?”
蓝人俊托地跳到街上拉开架式,道:“来来来,让在下见识见识!”
苍紫云急得跺脚:“二位,你们各自退让一分可好”
话未完,双方已动上了手。
蓝人俊一个冲拳向左文星胸前击来。
左文星双手倒背,浑然不将对方放在心上,等拳头打到,他微一含胸,就差那么一丝丝没打着。
蓝人俊立即变拳为掌,但招式已用老,还来不及变招换式,手腕已给左文星捏住,周身一下子酸麻无比,哪里还有力气。
左文星一抖手,就把蓝人俊甩到丈外,一个后仰跌个脸朝天。
“仁兄,以后别来出丑吧,人贵有自知之明,识相些才好。”
苍紫云一见蓝人俊被左文星捏住脉腕,就知道情形不妙,正惊呼一声:“手下留情!”
可蓝人俊已跌出去了。
她心中一急,顾不得显露武功,从柜台跃了出来,想去搀扶蓝人俊。
但蓝人俊已从地上跃起,二话不说,一纵身就扑向左文星。
左文星见他轻功全无,不禁诧异,此人到底如何学的武功?”
见他扑来,也不闪避。蓝人俊一拳捣向左文星胸口,不等招式用老,立即变换招式,掌切左文星颈脉。
左文星暗暗好笑,也想趁机在苍姑娘面前露一手。因为从苍姑娘跃出柜台的身法看来,武功根底并非泛泛呢。
这一发现使他欢喜不已,更觉得这丫头正好合适配他。今日若不当着她的面好好羞辱这个蓝人俊一番,他还要日日来此纠缠苍姑娘呢。
于是,他仍然傲然站立,将护身罡气布满全身,等着让蓝人俊出丑。
蓝人俊哪里知道厉害,自以为第一次失利是自己心急气浮之故,因此变了打法第二招砍对方的脖颈之式不等用老,又变了第三式,一拳直捣向左文星小腹。
他满以为这几招使得漂亮,对方必定要遭殃。果然,他一拳中的。
这一拳硬生生,铁实实,正打在左文星的小腹上。“砰!”一声响,如击败革。
左文星不喊不叫,不摇不动,依然好端端站在那里咦,这家伙倒经得起一打。
他急忙抽拳,想再来上几下,哪知拳头竟然抽不回来,正在用力之际,拳头忽然一松,一股极大的气流一推,他身不由己蹬蹬暖退了五六步还稳不住身子,又是一个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不轻,他勉力咬着牙不哼出声来。
苍紫云赶忙跑来,问:“跌伤了么?”游人俊满面羞惭,道:“伤是未伤,只是摔痛了,不碍事的。”
苍紫云是在大街上,又有好事人围了几大圈,她不敢用手去搀扶他。
“嘿这书生真是犯呆,竟敢和左公子动手,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人丛山有人大声道。
“这位就是左公子么?
好一表人才啊!”有人夸赞。
“喂,书生,你再练二十年也不是左公子对手,死了这条心吧!”有人朝蓝人俊喊。
“哈哈”此话引起了一片笑声。
蓝人俊挣扎着爬起来了,他向苍紫云一躬到底:“多谢姑娘!”
又朝左文星道:“蓝某谨记此辱,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一定来向阁下讨教!”
这是场面话,几乎无人认真的。不是么?打不过人家,当众丢了丑,不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这脸实在没地方搁,又怎好从人丛中溜之乎也?
左文显微笑道:“好说、好说,本公子一定等你赐教。
祝愿你访到名师,学成绝技,到时将本公子击败,一鸣惊人!”
这是揶揄的话,无人听不懂的。
“哈”
围观人众笑了。
有的说:“喂,书生,快找名师去吧!”
有的叫:“喂,留下大名再走,莫要以后出了名我们都不知道呢!”
有的嗓:“喂,书生,你最好啃书去吧。你哪里家块学武的料呀!”
笑声、起哄声,乱成一片。
蓝人俊恨恨地叫道:“叫什么,等着瞧吧,蓝人俊不出三年,必定叫尔等刮目相看!”
忽然,人丛中挤出四名和尚来。
不等大家看清楚,蓝人俊已被他们捉住了手臂,点上了穴。
左文星诧异了,问道:“各们法师,为何要捉此人?”
这四个雄赳赳的中年和尚,正是白马寺经堂的护法僧济圆、济方、济世、济仁。
济回合掌答道:“原来是左公子,失敬失敬!”
蓝人俊动也不动,只有两眼圆睁,似要喷出火来。左文星又问:“此人到底怎么了?”
济圆道:“公子下问,济园不好不答,昨夜敝寺藏经处丢失了真经,此人常以替寺中抄经为名,行盗窃之实,寺中宝经已被盗走了几部呢。
今日事机泄露,贫僧等奉知藏大师之命,带这位施主回去查证。”
左文星笑道:“原来如此,这小子偷经,大概是卖了钱吧,要不然,何以每天来买镜子呢!”
说着,有意去看苍紫云。
苍紫去听说昨夜白马寺失了经书,虽未说明是什么经书,但与他们昨夜行动有关。
更想不到的是偷经人竟然就是这个书生。
她很想听听他是怎么说,但明白他被和尚点了哑穴,想说也说不出来。
这四个和尚必定是昨夜与之动手的那几个,她必须小心,不要让和尚们有丝怀疑。
她得赶紧告诉爹爹和二叔去。
左文星拿眼瞧她时,她已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