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死了?
撕开伤疤,绞弄得伤痕鲜血淋漓,还要故作关怀,未免对金妙妙而言,太过残忍了。
出乎意料的,金妙妙将糕点往嘴里塞,腮边鼓囊囊的,像个小河豚,小姑娘的稚气尽态毕露,
“我小时候,就经常捡这些甜点吃。”金妙妙勾唇笑,露出怀念的神色,“你不知道吧,嗯,我是私生女。”
私生女?
这个消息宛如一声惊雷,猛地将不在状态的周钦拉回了神智。他抬眼望向金妙妙平静的脸,对方敛眉,
“金延中是我爷爷。你应该听说过,他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喜欢玩艺术,心很不安定,”她蹙起的眉眼里闪过厌恶,“金融华,他的第一任妻子姓林,叫林桃。”
林桃?电光火石间,周钦猛地抬头,猜测几欲脱口而出。
金妙妙看了眼他剧变的脸色,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林桃是我师哥的姑姑。”
年少耽于情爱,以为遇见了值得托付一生的少年郎。林桃家境显赫,和书香门第的金家门当户对,当年也是一段传颂的佳话。
但对方的心在游离。
金融华一介浪子,在家庭的束缚下不堪其扰,甚至觉得林桃病态的占有欲束缚得他喘不过气,于是在外面报复性地玩得更野。
在林桃怀胎三月之时,与金融华有过露水情缘的云楚忽而抱着孩子推开了金家祖宅的大门。
“她活不长久了。”金妙妙厌弃地开口,像一尾快要干涸的鱼,“肺癌,我的病大抵就是遗传了她的基因。”
“云楚,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她生涩地开口,像是极为抗拒提及那段过去,“她抱着我过去,刺激得林桃当场崩溃,从楼梯上摔下来,连带孩子,都没能救回来。”
金融华在太平间沉默地掀开盖在妻子身上的白布,女人曾经是骄矜美艳的京都千金,从年少时就跟在他身后,生气的时候眼尾泛红,自己气得直掉眼泪,
“金融华,你娶我好不好?”
他鬼事神差地说了声“好”,以为这就是一生了。
枯燥、乏味可陈的一生,他厌恶至极,连带着恨上了束缚他的女人,以为她是枷锁。
直到这一刻,金融华崩溃地跌跪在地,状似疯魔地扯开白布,双手颤抖地捧起女人的脸,眼泪一颗颗坠在冰冷的手腕上。
他才发现,林桃于他从来不是枷锁,而是港泊。
“云我母亲得了癌,特别是她因病故去后,”金妙妙平静到反常的地步,“金融华想报复都没有办法,他厌恶我,恨我。我住在顶端阁楼的佣人间,在那里慢慢长大。”
郁结于心,没过几年,金融华在家中割腕。
金妙妙当年才五六岁,怯生生地从门后想望一眼父亲,久久没得到回应以后,紧张恐惧地往房间里走
结果看见了大片氤氲的血色,像灿烂的杜鹃花,艳得可怕。男人眼里浸了恨,成为她千回百转的噩梦。
金家、林家都容不下她。
金延中一见她就想起逝去的亲子,林氏觉得她血液肮脏。
她和林氏双子一起长大。林颜中至今都恨她,林颜在懂事后反而对她多了些微妙的愧疚。
金妙妙弯起眼,声音平静,
“都是报应,我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