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房间后,便独自一人撑着伞站在院落。倒不是想偷听些什么,在这种环境里,他能听到的事实上只有喧哗雨声。
瞧见九殿下房间门打开,苏寒山几人先后走出后,心中忐忑的柳晓峰便凑了上前,等待吩咐。
山庄平白无故惹了这种事,柳晓峰再不敢大意。想着九殿下离开山庄前,事无巨细,这次可务必亲力亲为。
看着柳晓峰上前,苏寒山并没有说话。
倒是大理寺卿陈天官提议说了句:“殿下要去见见那位奉茶侍女,庄主如无要事,不妨跟着瞧瞧。”
柳晓峰躬身点头。
而后侧身让路。
烟雨山庄不是朝廷衙门,自然没有所谓的牢房。因此能够禁足奉茶侍女的地方,便只有在偏僻的后厢侧院,交由大理寺随行护卫看守。
后来顾长亭驱散了山庄人众,任平生并不放心,唯恐那丫头被同谋救走,便抽身来此,守在房间。
他就坐在茶桌旁。
桌上横着那根藏剑的竹仗。
他像个呆子,不喝水,也不说话,那双眼睛一直寸步不离的盯着被牢牢捆绑在房间承重木柱上的奉茶侍女,像是完听不到那些抽泣哭声。
顾长亭推开房门。
任平生警惕握住了竹剑,看到苏寒山几人进了房间之后,才松开握剑的手,起身行礼。
苏寒山说道:“任大哥辛苦了。”
任平生没有说话,默默地让在一旁。
苏寒山几人便将目光投去,烛光里瞧见那奉茶侍女满脸血迹衣衫破碎的凄惨模样,连同陈天官在内,几人顿时愣住。
唯恐徒生误会虐待疑犯的任平生老脸透红连忙解释:“咳咳,是秦姑娘。”
也独有秦舞阳。
苏寒山看着消瘦黝黑的奉茶小侍女出于恐惧而不停颤栗,那低着头默默抽泣,被吓得至今余悸未消惨不忍睹的模样,心想倒真难为了舞阳。
察觉到被房间里所有的目光紧紧盯着,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柳念念心里害怕至极,连哭泣声都用力压了下去。
她并非怕死。
当她准备用毒杀死身前这位九皇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活着。
之所以哭泣,只是因为想哭而已。
想念一个人会哭,痛恨一个人同样会哭。更何况现在的她,兼有这两种情绪。
不,确切的说是三种。
因为害怕一个人也会哭。
她很害怕方才那位身穿黄裙衣手握匕首凶巴巴要将自己眼耳鼻口连同手脚尽数砍掉的姑娘。
“将她放了吧。”
苏寒山静默打量着奉茶小侍女数十息。想着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与胆小怕事的性格,竟还敢暗中谋划着毒害苏唐九皇子的壮举,真叫人难以想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若真的不受任何人指使,单凭对胡姬收养之恩的那份情义,抵消这谋杀皇子之过又何妨?
苏寒山想着,希望你是后者
任平生带着不解与茫然,解开了捆束奉茶侍女的绳索。
那侍女获得自由,便本能地躲在柱后警惕着。
只露出眼角余光,瞥着苏寒山。
苏寒山说道:“你可以走了!天涯海角,若真想杀我报仇,就学好了本领再来。”